朱蘭起身跪倒在老夫人麵前,重重磕了幾個頭,聲淚俱下道:“孫女求祖母可憐可憐我們母女三人罷,父親已然多日未曾踏進家門了,照哥兒還說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大房家日子過得和和美美,我們卻鬧得四分五裂,活生生給人看笑話。祖母向來最疼愛我們,求祖母做主教訓那勾人的狐媚子。”
老夫人心中對兒子諸多不認可,早就憋了火氣,隻是近日看不到他。孫女雖讓自己失望,可畢竟是心頭肉,看她難過自己也跟著不好受,沉吟一陣:“也罷,你總歸是要防著那些生出烏糟心思的賤蹄子,我便許你與程嬤嬤同去,總歸咱才是占著理的,一切都有我兜著。”
朱蘭欣喜之餘忍不住看向坐在下首的母親,隻見她手拿帕子抹著眼角,對上女兒的目光,雖是無奈卻也點了點頭。她是想明白了,丈夫一旦丟了心便是連應付她們都不願意了,就算回來又能怎得?老夫人總歸是顧著她們母子,為著大局才應允了。自己的兒子哪有不偏心的,卻也是希望他能好的,在外麵與外室如膠似漆丟臉的終歸是她這個老太太。趙氏也絕了想與二爺重修舊好的念頭,這事做得讓她痛快了就成。
朱林祥在城西僻靜處置辦了宅子,外麵看著樸實並無什麼特別,裏麵卻是別有洞天,樁樁物什都是花了不少銀錢,瞧著很是精貴華美。起初家丁態度蠻橫攔著不讓她們進去,待聽到是朱府老夫人派來的人登時變得殷勤起來,這院子裏的人都知道二爺最怕府中老太太,趕緊開門放人進去了。
朱蘭本以為自己能擺出大氣度,誰知在看到自己父親對另一個女人精心嗬護的場景時,心裏的火氣騰地便升了起來。有個年紀與她相仿,衣服料子身上首飾要好過她的女子環著父親的脖子,嬌聲道:“爹說待女兒出嫁時要置辦最體麵的嫁妝,可是真的?”
朱林祥癡迷地看著在一旁笑盈盈的嬌美婦人,連連點頭:“自然是真的,待爹爹老後,便是那所有的家財都是留給我家玉姐兒的。我朱林祥這一輩子,最快活的便是能得你娘這般貼心人,但凡有那個機會,必是要讓你娘做朱家正兒八經地二夫人,你們母女也不必躲在這裏活得憋屈又不快了了。”
“二爺說話可要當心才是,旁邊人這麼多,傳到老太太耳朵裏終歸不好的。”
程嬤嬤洪亮的嗓音響起,傳到朱二爺的耳中使得他臉色刷的變白,回過頭,笑得很是尷尬:“程嬤嬤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好派人去接您呀。”程嬤嬤自母親出嫁就跟在身邊,幾十年過去儼然成了母親的心腹,在朱府她向來不怕任何人,便是自己也不好在她麵前端架子。轉眼看到跟在後麵一臉嚴肅的女兒,趕忙將玉姐兒放開,笑得很是尷尬。同是女兒,蘭姐兒也曾是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真要說怨,哪能呢?她身上有自己的骨血,最是疼愛得緊的。
“蘭姐兒也來了,這……這便是你妹妹朱玉,往後好生相處著才是。”
朱蘭冷哼一聲,不客氣道:“女兒同照哥兒一直將你當做這頭頂的天,不敢對您有半點的不敬,而您卻讓所有人對您失望。時至今日,您還做著讓我與她和平共處的美夢?當真是可笑至極。總歸是個不被我朱家承認的外院人,住在我朱家的宅院裏,那頂多是個受寵的奴婢而已,即便打死哪個鬧到官府去,也不過是咱們朱家的家事,更何況幹得是欺主邀寵的下賤勾當。”
方才還其樂融融地幾人全都變了臉,朱林祥冷下臉斥責道:“你這混賬,這是你該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你這話又是何意思?可是你母親教你這般沒規矩的?”
程嬤嬤笑道:“二爺先別忙著慌,這可是老太太的意思,你也不必將火氣撒到蘭姐兒頭上。至於這兩個人,老夫人可是說了,她不認的人別想著在朱家占半點便宜。好吃好喝了這麼多年,夠府上買多少個丫鬟了,這輩子便在咱家莊子上幹活還債吧。”
那婦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朱二爺:“我便是隨了別人也能是個姨太太,朱林祥你竟讓人這般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