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心近(2 / 3)

因著昨夜飽睡,以至於入夜深了許久,翠翠還無困意,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卻難抹去心中的煩亂。良久歎了口氣,起身穿了衣服,自己提了燈籠在幽幽月下緩步而行。光禿禿的枝椏借著月光投下不甚好看的影子,她像個遊走在這世間的孤魂,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莊子裏池塘、花園皆有,隻是寒冷天氣下也瞧不出幾分美意,那漆黑一片的池塘更是結了冰,在這時看來莫名覺得滲人。翠翠琢磨著想要回去了,正要轉身,卻聽到前麵傳來衣料摩挲聲,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嬌聲嗬斥:“誰在那裏?”

隻聽那人歎息一聲,幽幽道:“翠翠是我,你也睡不著嗎?”說著從暗處走出來,分明是趙言。月下他滿臉沉痛,竟是比昨天還要難看。

兩人站得極近,風吹動他們的發絲交纏在一起,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剪不斷理還亂。翠翠歎口氣,伸手摸上他瘦弱的臉頰,輕聲道:“怎麼越發瘦了呢?你的臉色也不好看。”

趙言頓時狂喜,搓了搓冰涼的手待生了點熱意才包攏住她的手,喃喃地聲音裏帶著祈求,說道:“翠翠我們不鬧了好不好?往後我凡事都由著你,事事聽你的話可以嗎?這些時日我無心他事,反複尋思你為何惱我,隻是我愚鈍,著實想不出來。”

翠翠將手抽出來,以手背掩唇笑得很是歡快,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夜風吹多了小心傷身。”她抬頭看著天上那輪皎月,頓了頓:“趙言你可知,我今日才發現自己是這般小心眼的人。以前總聽人說難得有重新來過的機會,總拘著過去的那點怨做什麼,徒找不痛快罷了。我也曾想過放下一切,往前看,可是我越來越發現自己不甘心。”她的苦痛憑什麼白白受了?她便是拚了這輩子,也要看到他們不得好過。

趙言呆愣在那裏,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焦急道:“阿錦與我說你懼怕與那個夢,還特地求了慶福寺方丈相看,翠翠你怎麼這麼傻?那不過是個夢而已,沒有任何的道理,而那禿頭和尚也隻是編胡話來騙你的香火錢。翠翠,咱們自小到大,我是何人你竟是不願相信嗎?”

翠翠本想說什麼,回頭看到他身後的嚴超做了請的動作,頓時止住了話頭,笑道:“我累了,先回去歇著了。”說完便快步往回走。

果然,她回去的時候,傅鍾正坐在她屋裏悠哉地品茶,見她進來,指腹輕輕描摹著杯沿,不鹹不淡地開口:“與舊情人聊天,可是心情好?”

她輕笑一聲在他對麵坐下來:“你不是就在旁邊看著嗎?問我做什麼?”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抿了口,熱意從喉間流竄於四肢百骸,將渾身的寒意驅趕。

傅鍾低低笑起來,健碩胸膛顫動,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拽到自己懷裏,指腹上的粗繭磨得她柔嫩的臉頰生疼,在她含水眸子的注視下俯身探上她的唇角輕輕碰了碰,低喃:“我向你爹提了求娶你之事,喜得是他並未拒絕我,悲得是要看你是否願意?翠翠,你可會拒絕我?”他的手指轉到她紅潤的唇瓣上,極近挑逗的點了點。

翠翠垂著頭眼睫輕顫,傅鍾猜不透她在想什麼,想起方才她伸手撫摸趙言的臉頓時來了脾氣,端起自己方才用過的茶杯,裏麵黃色茶湯已然失去了熱度,全數澆在她觸碰過別的男人的那隻手上,茶味塗滿手,冷得有些難受。

翠翠猛地抬頭怒瞪他,聲音高了些:“傅鍾你做什麼?”

他呼吸急促,一手抬起她滑嫩的下巴,聲音低沉而涼:“你知道我做什麼,我的意思你懂。明天你就去告訴你爹娘,說你心屬於我,願意同我回侯府。”

翠翠瞧他這副宛如被踩到痛處的模樣,頓時笑起來:“你且放心,我不屑做那食言之人,當初既然應了你便沒想過反悔。不過你卻是應該想清楚,我不可能放棄打理我那兩間鋪子,我也不會像別家小姐那般一心守在家中隻等著你回來。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想侯府的規矩怕是不能準許罷?”

她洋洋得意的笑在他看來卻是刺眼萬分,他又將她攏緊了幾分,惡狠狠地說:“爺可不是那種有膽撩撥沒膽負責的人,與那龐家小姐的親事作罷便是為了你,我就是將你推到風口浪尖上,由不得你退縮。你的那點小心思,哼,趁早給我收起來。”

翠翠突然覺得他其實和自家弟弟有幾分像,他身份尊貴卻願意在自己麵前將最真實的表情展露出來,或怒或笑從不吝嗇,她不是不知道,她也許是除他侯府的親人外唯一一個能看到最真實的他的人。

他對她好像真的有感情,此時他弄眉緊攢,雙眼裏放出讓人無法忽視的亮光,有緊張有不甘,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喜歡她,她是不是隻要接受就好,自己不會像曾經那麼受傷。她一直不願意承認,重生讓她可以再見到父母和弟弟讓她覺得欣喜,可是欣喜過後是漫長的孤寂。她的心像是空了一塊,曾經滿滿當當的愛都轉為了怨恨,看那些人不痛快她的心才能變得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