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眼前這個女子,才讓他發現世子竟是這般心思細膩,對在乎之人竟是如此……不講理,威逼利誘都用上了。
翠翠無暇顧及眼前人想什麼,心中著實惱火的厲害,世子可真是好手段,她今兒是不收也得收了。
嚴超把東西送到便是辦完差了,與翠翠再說道了幾句便退了出來,瞧著那朱小姐方才那模樣顯然是氣極了。他倒是覺得有趣的緊,自家主子頭次出手便能將佳人惹急,想這往後的日子怕是難消停。
翠翠坐在一邊定定地看著籃子裏的梅花,再怎麼美豔,她已經失了賞玩的心情,呆怔了好一會兒,才悠悠道:“拿出去,隨便處置了罷。”看多了也是給自己徒增煩亂,倒不如眼不見為淨。
名煙覺得可惜,抱著籃子往出走,見小姐心不在焉地想事情,手腳麻利地將窗前的花枝抽出來,換了水才將這幾枝金貴的小心放進去,樂得端到旁邊屋裏去了。
翠翠此時看什麼都覺得心口犯堵,她心中如山般沉重的仇怨還沒緩解半分,偏生又跑出來這麼個人,讓她如吞了魚刺般難受得很。從外間回到臥房,聞著最喜愛的燃香隻覺得胸中憋悶,讓候在外麵的雲錦雲霞把爐子搬出去,開了窗才覺得好些。
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前世發生的事情走馬觀燈般在腦海裏一一閃過,明明每一幕都如剜心般的疼,可今日她卻這麼平靜,許是麻木了吧。
趙言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她不耐煩的?應該是兩人成親兩年後,他突然不和她纏膩在一起,每日早出晚歸,她隻當他忙著生意上的事便沒有放在心上。她大抵是世上心最寬的人,即便是嫁人之後日子也是照常過,活得懵懂癡傻。她把趙言看作是一生中最值得相信的人,隻要兩人日子過得好,她不會去在意身邊任何事情。
她在她自己編織的夢境中睡得酣暢淋漓。
直到有一天,她在回娘家的路上被一個衣著粗鄙的女子給攔下來,她難得心情好並不計較,讓下人給幾個散碎銀子便是。誰曾想那女子卻是不要,直說有話一定要親自口告訴她。她看著女子那雙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兩人在一處不顯眼的酒樓裏坐下來,她靜靜地坐在那裏聽女子說話。這世間極盡醜惡之事無非是淫\/欲當頭,這事或許在旁家夫人聽來最為正常不過,相公在外麵有了看上眼的,怕他的心收不回來就做主給納了。
可她朱翠翠是什麼人?自打從娘胎裏出來不曾受過半分委屈,所用之物都要與別人不同,自家人疼寵無邊把她的小性子慣得越來越大,而在外人眼中看來隻能搖頭歎息,再好的相貌有個驕橫霸道的脾氣,時間久了誰受得了。她斷然不能忍受她的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直到女子離開,翠翠臉上的表情頓時垮塌,她從未想過趙言這般俊雅的人會與別的女子行苟且之事。隻是她還未蠢到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懷疑像一條蛇纏繞在她心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真相其實很殘忍,將她心中的那張完美畫卷撕得破碎不堪。她親眼看到趙言和程靜晚膩在一起賞花觀景,相互喂食,親昵地好像他們才是夫妻。她心中的怒火足以燎原,她很慌亂,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思緒戛然而止,她睜開眼,眸內一片清冷。
這一世她便讓他們兩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倒要看看他們能混成什麼樣子?
她這會兒才覺得屋裏有些冷,徑自起了將窗戶關好,稍稍整理一番才走出去問雲煙趙家母女可是走了?
名煙從丫頭手中接過茶呈上來:“剛才小姐會客那會兒走的。”
她輕聲應了。茶杯裏飄出嫋嫋白霧,茶湯隨著她的動作搖晃,片刻後她才用了,再抬眸時又是往常的那個嬌俏女子。
她吩咐名煙去選樣好看的首飾備著,明兒她有用處。細細想了一番,命人取了筆墨紙來,洋洋灑灑寫了一番,吩咐雲錦將信給程靜晚送去。
她想起來了,前世找她的那個女子就是撞倒她的人——程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