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刺入眼簾的是耀眼的白光。
我伸手在眉頭一摸,用力搓一下眼皮,我好像是做了一個許久未醒的夢,現在完全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是一個小時,還是一天。
過了好久,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明亮的光線,眼前是海邊的模樣,一大片不知名的矮樹,偶有幾棵巨大的棕櫚樹。或許是棕櫚樹吧。以前在電視廣告裏麵我看見過的。
我起身坐起來,眼前是碧藍清澈的海水。我雙腳連膝蓋浸泡在海水裏,腳掌皮上的紋理,因為浸泡的太久呈現惡心的死白色。
這是哪裏?
理性漸漸回到我的腦海中,大概估算了一下,我坐在距離海岸大約一百米的大石頭上。那麼,問題來了,我不會遊泳!
我冷靜下來,深呼吸,鎮定心神,理清思路。我,三十二歲。住在上海青浦。可我住的地方距離海邊有一百多裏路呢。而且,我也從沒有看見過這片碧海。碧藍的海水,明淨的天。明媚的陽光,把它的光線投映到水底岩石上,呈現出誘人的銀色美麗斑紋。
我掬一捧水,嚐了一口,吐掉,心裏暗自咒罵一句,果然是鹹的。
我的記憶似乎出現了斷層,記憶如潮水一般的湧來,洶湧澎湃,接著又如退潮一般的退去,什麼都沒有剩下。我找不出身處此地的原因。
我隻穿著印著菊花圖案的沙灘褲,太陽曬的我上身火辣辣的疼。我的記憶裏,這條沙灘褲應該是十年前買的,而十年間,至少搬了十次家,這條沙灘褲應該早就不在了才對。
這些都不是問題的關鍵,最關鍵的問題是,我不會遊泳!
我所在的這塊大石頭,距離海岸大概有一百米。我以前聽人說過,在水裏看有一百米,實際距離至少有二百米。要命的問題,我怎麼才能上岸。
這就是一個光禿禿的大石頭。不要說樹,連根草都沒有。我想著如果能有一截木頭,抱著飄過去,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陽光強烈,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種,但是,我感覺是上午。因為我的腦子印象裏,上午光線略微呈現銀白色,到了下午,光線可能有一點橙紅色。
我站起來,極目遠眺,再次確定了我的處境:我站在距離海岸一百米的孤零零大岩石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陽光並沒有因為我的心焦而變得柔和,相反,它更加強烈。
水似乎不深,我壯著膽子下到水裏,水線直到心髒的位置,我大口的喘著氣,極力平複內心的恐慌和悸動。一步一步向海岸挨去。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鍾,也許幾個小時,當我走到大約一半路程的時候,我感覺腳步虛浮,身體似乎沒有一點重量,輕柔的海浪似乎蘊藏巨大的力量,隨時可以把我推倒。我嚇得一動不動,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定格,又過了許久,思維重新回到我的大腦,我重新掌握身體,慢慢走到岸邊,水位越來越淺,我終於上岸,癱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明明是在盛夏的午後,我卻感到渾身發冷,牙齒止不住的咯吱咯吱亂響。
半小時後,我暖和起來,身體漸漸恢複,我走到一株矮樹下,仔細的觀察這片小海灘。
太陽移動,光線呈現出一絲橙紅色,應該是下午了。太陽的方向應該是西方。姑且把我想象在北半球。我一邊觀察,一邊努力回憶高中時的地理知識。
西邊是一片破碎的岩架,偶有幾棵蔥綠的矮樹。東邊則是一片小海灘,沙灘在陽光下,呈現誘人的金色。我無心欣賞美景,隻是在努力回憶任何記憶中可能丟失的細節:我是怎樣來的?怎麼會在這裏?
我在沙灘上走了幾步,沙粒很細膩柔軟,赤腳走路,沒有一點感覺不舒服。沙灘平整,似乎也沒有野生動物經過的痕跡,這讓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矮樹,一棵香蕉樹上麵綴著幾大串青色的果實。很小,隻比大拇指大一點。這或許是我的晚餐。但是現在我還不想吃。我沿著沙灘向東走,走到盡頭,這裏是山脊延伸到海裏的盡頭,山脊在這裏形成一個尖角,像刺刀一樣向前突出,伸進海裏。繞過山脊的“刺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海灣。“刺刀”的陰影投在這片海灣,沙灘上一半是陰影,另一半在下午金色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展現出黃金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