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個都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師庭逸哄著兒子,“叫爹爹。”
雲斐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愛答不理的樣子。
“叫爹爹。”師庭逸低下頭去,用冒出胡子茬的下巴去蹭雲斐的額頭。
雲斐立時笑起來,完全清醒過來,用小手去推開父親,語聲稚嫩地道:“爹爹。”
“那是誰?”師庭逸指了指起身下地的炤寧。
雲斐拉長聲音,“娘——親。”
“乖。”炤寧語氣溫柔地誇獎一句,親自將放在藤蘿裏的針線活收起來。
雲斐已看向吉祥,高興地揚著小手,“吉祥。”
吉祥站起身來,走到大炕邊上坐下,喜滋滋地看著雲斐。
雲斐探出身去,用手摸著吉祥寬寬的下巴,隨後又去摸吉祥的耳朵。
吉祥低下頭,靜靜地坐在那兒。
“好了,去洗臉洗手,吃完飯再玩兒。”炤寧走到師庭逸身邊,要將雲斐接過,又對吉祥道,“你也是,快去吃飯。”
“我來。”雖然是盡可能地抽出時間回來正宮,師庭逸還是覺得陪著兒子的時間太少,很多事情都樂得親力親為。
雲斐卻不高興,“不。”
“那你想要怎樣?”炤寧點了點他的額頭。
“玩兒。”雲斐看著已經下地的吉祥。
炤寧故意問道:“跟誰玩兒?”
“吉祥。”
“你不能多說幾個字嗎?”炤寧笑起來,“跟娘親學,說‘跟吉祥玩兒’。”
雲斐卻是不肯,寧可放棄想做的事情也不肯學,仰臉看著師庭逸,甜甜地笑著,“爹爹。”
炤寧歎氣,拍了拍自己的頭,“說起來可是了不得,不到周歲就會說話了,可眼下都幾個月了,還是一個字兩個字的說。多說一個字就那麼難?”
師庭逸笑著轉身,抱著兒子去洗漱,“這不是隨了你麼?”
“……”炤寧皺了皺鼻子。這怎麼能說是隨她呢?她隻是在不熟的外人麵前惜字如金,對親近的人偶爾話嘮得不行。
雲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說話要挑著說——最早她依著宮裏的規矩,教他喚師庭逸父皇,他不肯,改口讓他喚爹爹,便很快學會了。同樣的,對她和太後也是一樣,不肯叫母後、皇祖母,改讓他喚娘親、祖母就高高興興的開口。
這樣的情形,之於她和師庭逸、太後而言,自然是覺得更親近,樂意之至。炤寧不樂意的是雲斐到現在說話都沒超過兩個字。
不可能是不會說,他隻是不肯。
隨他去吧,看他能堅持多久。
洗臉洗手之後,雲斐餓了,找奶娘吃奶,吃飽之後,又嚷著要上桌吃飯。
他這期間並不願意吃飯菜,但是很喜歡碗筷杯盤,說是吃飯,其實是要上桌玩兒。
師庭逸把兒子安置在膝上,拿給他一個精致的小碟子。
雲斐反複把玩著,表情認真地看著碟子上顏色鮮豔的圖案。
炤寧一麵用飯,一麵打量著父子兩個。隨著雲斐一日一日的成長,五官長開了,與師庭逸越來越像,有著一模一樣的美麗惑人的眼睛。
這樣的一大一小,每日陪在她身邊,讓她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滿足。
孩子是最溫暖的希望,也是讓人變得更為堅韌、勇敢的理由。
有了孩子,大人仿似得到了新生,以前那些不快的記憶,在腦海裏逐日淡化,不自覺地便遺忘、放下。
她斂起心緒,專心用飯,吃飽之後,對雲斐拍拍手,“來,娘親抱,讓爹爹用飯。”
雲斐笑容燦爛,張開手臂,由母親接過去,抱到懷裏。
炤寧一臂攬著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麵頰。
雲斐立刻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
炤寧笑容如花綻放,柔柔的,“真乖。”隨後用力親了一下兒子。
師庭逸看得滿心暖意。炤寧小時候有最疼愛她的父親,很多事情記憶猶新,但是,這樣的記憶並不能讓她善於哄孩子。
到底,被寵愛與付出愛是兩回事。
幸好她在親人麵前是孩子心性,偶爾真是有點兒不著調,雲斐怕是沒少跟她上火,但她打心底的喜愛、疼愛又是真心的流露,便使得雲斐始終最依賴她。
飯後,吉祥也吃飽喝足,高高興興地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