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颯颯西風滿院栽(1 / 2)

顧昭和的指尖劃過紅豔的嫁衣,那蔻丹,被銼刀修得尖尖的,不費事地便破開嫁衣齊整的絲線,她的手又移於嫁衣上的華彩上,彩鳳雙飛,花開並蒂……都是鸞鳳和鳴的好兆頭,可她見不得,拿剪子幹脆絞了個幹淨。

冬青疼惜她,見著剪子尖銳,畏她再有意氣之舉,便搶了她的剪子哄她道:“這些個礙人眼的東西,交給奴婢料理得了。”便將嫁衣三兩下團作一團,連托盤帶衣的向外摔去:

“你們內務府,都是沒長眼沒長心的,公主不願見這些,你們偏生要給公主添堵添氣!”

內務府的小太監膝行上前,急急告罪:“殿下,冬青姑娘,奴才們怎敢,實是陛下金口,要緊趕著著給公主殿下裁衣……殿下心意,奴才們都曉得,可奴才們,也是進退兩難啊!”

冬青還欲說,卻被顧昭和抬手止了話:“罷了,難為他作甚,他又能做得了什麼主。”

那小太監如蒙大赦,連磕了三響頭,方急惶惶地離了去,分明肅寒之秋,那小太監卻驚得衣裳汗濕,緊貼在身上,將身形暴露無遺。

冬青臉一紅,用手替顧昭和蒙了眼,啐道:“失禮!”

顧昭和卻是靜靜地:“冬青,你不覺我與他很像?”

冬青驚了神:“公主金枝玉葉,怎的自降身份,與奴才做比?”可見著顧昭和神色認真,她隻好壓聲細問:“您何來生出如此念頭?”

顧昭和溫和道:“我為和親一事不快,宮裏人皆知,在宮裏但凡有些威勢的,老早便避開這苦差,徒留這些個資曆淺的小子頂事受氣,我與他瞧著有身份貴賤之別,可卻是一樣的不得寵,不如意,因此國有難,且先推了我出去。”

冬青又驚,忙擺手道:“公主,這話說不得。”

顧昭和自是知的,隻是托賴上蒼洪福重活一次,卻仍未避過和親之事,難免生了顧影自憐之意,她正欲插開話,春嬈卻橫衝直撞地進了來。

顧昭和擰了擰眉。

春嬈無管她神色,隻一味道:“公主,聽說您和親之事,是皇後娘娘極力促成的,那二公主與您年歲相當,她卻單單推您出去,這生的是甚麼心腸?”

冬青早就不耐她,當下便斥道:“公主心裏明鏡似的,還用你多嘴多舌,聖旨既下了,說再多有何用處?”

春嬈瞥了她一眼,不理,卻幾下湊到顧昭和跟前:“您是長公主,身份貴重,和親之事如何能輪到您,您去陛下跟前求求,興許還有轉機。”

又換了戚戚之色:“您好歹也是宗室嫡親的公主,若端懿皇後娘娘尚在,如何會讓繼皇後這般折辱您……公主,奴婢替您委屈。”

顧昭和聽得她提及亡母,連與她委蛇的心思也無了:“你不就是想哄著我去鬧騰,今個我偏不哭,偏不鬧,讓你在皇後麵前抹不開麵,沒得個交代。”

春嬈唰白了臉:“您這般說,奴婢可受不住!”她奮力擠了幾星子淚,見著顧昭和仍無動於衷,便惱恨地瞪向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