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乘風來說,28年以來的光陰隻不過是他人生的序幕,而真正的生活從今天開始才算是正式開始。
天空中籠罩著一層灰黑色,燥熱的空氣,預示著北京將迎來七月的第一場夏雨。
陰雲下的三院老樓看上去依舊是那麼破舊,鉻黃色的牆漆已是脫跡斑斑,忙著進出的人們,昂首闊步,無視著這位不曾見過的年輕人,隻有韓乘風身上的一紙調令,才能證明他是這棟老樓中的一份子。
耿海進門的時候,梁國棟正捧著茶杯凝視著窗外的那棵老梧桐樹,這棵老梧桐自三院建立就一直在這裏,至今已有三十年的時間,粗壯的樹幹已有三層樓高,茂盛的枝葉給三院添上一絲綠蔭,在三院的老人眼裏,他已經不再是一棵樹,而是三院的一部分。
“梁院長,你找我?”耿海開門見山的問道。說起耿海,可是三院裏為數不多的老同誌了,從業三十年來,在耿海手中不知完成了多少重大項目,他帶領的科研一所研發出的軸承滾動故障在線診斷係統,填補了我國在鐵路車輛聲學係統的空白,打破國外的壟斷。
梁國棟和耿海同時進入三所,到現在,梁國棟坐上了院長的位置,而耿海在主任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而這一些都是因為他身上的“耿勁”脾氣衝、說話直,跟上級的關係素來處理不融洽,即使跟梁國棟也不例外。
“叫什麼院長,叫老梁!”梁國棟走到耿海身旁,把泡好的茶水遞在耿海的手上,說道:“老耿,新茶,你最喜歡的梅雪碧螺春!
耿海喜歡飲茶,尤其是碧螺春,卻沒有接過來。他料定梁國棟心裏肯定埋著事情,三十年的老關係,梁國棟撅屁股要拉什麼屎耿海都清清楚楚,他從來都不是會刻意去求人的主,如今那股子殷勤的勁,耿海還能瞧不出來,故意說道:“梁大院長,如果你叫我過來隻是喝茶,我就回去了,一所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別,老耿!”
見到耿海起身就來離開,梁國棟慌忙上前將他攔住,說道:“老耿,你看你,這脾氣怎麼又上來了!”
“沒辦法,都五十年,習慣了。”
“你這脾氣,若是早肯改改,要不然這院長的位置早就不是你的了嗎?”
“不敢,您梁大院長的屁股,就是那麼好抬的嗎?”
“別說抬屁股了,就算是抬腦袋,隻要您耿工一句話,我梁國棟遵命就是了。”
兩個五十知天命老人,如同回到三十年前一樣鬥起嘴來。梁國棟選擇妥協,畢竟在三院的曆任院長中向耿海妥協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梁國棟故意引開話茬說:“老耿啊,你在這主任的位置上有十年了吧?”
“十年八個月零七天。”
耿海了解梁國棟,梁國棟又何嚐不了解耿海呢。梁國棟心裏明白耿海的反應。於是,梁國棟將泡好的碧螺春再次遞到他的麵前“我知道,這些年你為院裏承擔了不少項目,領導也都看在眼裏,前天,院裏還向部委領導推薦你坐副院長的位置。”
耿海一聽梁國棟打起官腔來,這話也就脫口說出來:“我可從來說過要當副院長,每天坐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的日子,我老耿可是過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