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起起伏伏,有一路的高歌猛進,也有沉寂的失落。當你跌倒的時候,不妨躺下來看看夜空的星辰。
秦澤就在看星空,而且是一片這種幹淨到極點的,沒有霧霾遮蔽的夜空,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想起了那個已經被鋼筋森林掩埋的童年。
他站在一處街道上,青石板的街道,厚重的仿佛清宮戲裏,那些尖腳格格們走過的歲月。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都是穿著飄飄然的長衫,讓秦澤第一時間就肯定自己是在片場,而且還是那種古裝戲的片場。可他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裏。
他最後的記憶是和自己同寢室的幾個鐵兄弟,為了慶祝自己考上公務員,而胡天胡地的喝酒。他也隻記得當晚老板王胖子的女兒,穿得是一件白色的長裙,然後……
秦澤捶捶自己的腦袋,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到這裏的。
“唉,小兄弟怎麼還站著不動呀,這時間都快來不及了?”一位推著獨輪板車的老爺子,一臉焦急地看著秦澤,催促地說道。
走?
秦澤嘿嘿一笑,心道這老爺子好演技,這表情這語氣這動作。
“嘖嘖~”秦澤不由嘖嘖兩聲,一把拉住老爺子,四下看看了卻是沒有發現攝影機在哪裏。開口就問道:“老爺子這是演的哪出?荊軻刺秦王?還是水滸?跟導演說說加我一個。”
老爺子望著秦澤的眼神一下子陰沉下來,心道看著白白淨淨穿著一件儒衫,還以為是讀書人家,沒想到卻是如此不知好歹。自己好意提醒,卻是自討沒趣。當下一甩衣袖,撂下一句:“小老兒不打擾公子雅興!”就急匆匆推著板車離開了。
“誒呦嗬,這老爺子挺入戲的。”秦澤衝著老爺子離開的背影,打趣說道:“老爺子,奧斯卡欠你一個小金人”。一回頭卻看到從街道的巷子中走出了一隊人馬。
一共六人,都是身穿戴渾脫帽,身著窄袖緊身翻領長袍,上麵繡著豸,下著長褲,足登高腰靴。倒是腰間佩著一把長刀,給他們增添了不少威嚴。
因為考了一年公務員的原因,秦澤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衣服,正是唐朝金吾衛的服飾。尤其是衣服上麵繡著的豸,打死秦澤都不會認錯。
這六人從巷子中走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街道上還立著的一人,看模樣也不過十四五六,倒是一身書生打扮,雖說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但配上這一身儒衫,倒也有幾分書生模樣。
秦澤還站在一邊樂嗬嗬地看著來來往往急匆匆的人群,還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能上個電視,回去再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吹噓吹噓。
“你這書生為何還站著不動?莫不是聽到這催鼓聲?”劉德帶著自己的兄弟來到秦澤身邊,看著對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當下就開口嗬斥道。
他這一說不要緊,秦澤是樂得更開心了。怪模怪樣地衝著劉德施了一禮說道:“這位兵大哥,敢問這是何年月?”
劉德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貞觀二年。”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這催鼓聲馬上就要停了,你要是再不走,等下被我們捉了去,可消有一頓好受的。”
唐朝的宵禁製度秦澤其實知道的,是從一天一更三點開始,也就是晚上八點多,這時候晚上衙門的漏刻“晝刻”已盡,就擂響六百下“閉門鼓”。等到二更天的時候,也就是晚上九點之後,除了巡邏的金吾衛和士兵,尋常人要是敢在街道上瞎晃悠,被抓住之後輕則拘禁,打個二三十大板,重則直接就地正法。
現在猛然聽到劉德這麼說,秦澤也是一愣,隨後就直接問了一句:“你們這到底演的哪一出?怎麼跟真的一樣?”
“這家夥腦子有病?還是說是有不良居心?”劉德腦子猛然閃過一個壞念頭,想著莫不是這家夥是要欲行不軌。
“誰和你演,我再問你一遍,是當真不肯離去?”劉德也是出身軍隊,前兩年也是在右武衛裏麵當兵,也是今年才入了這金吾衛。身上自然也有一些兵氣,遇上秦澤這個胡攪蠻纏的家夥,心裏就越來越不耐煩。
“哎呦嗬,又一個演戲上癮。”秦澤心裏笑罵一聲,腰板一挺,硬氣地說道:“不走,我今兒就要在這看星星。”
此時已經快要二更天,街道上也已經空無一人,借著劉德他們手裏的燈籠,也能看到對方臉色越來越鐵青。
“當真不走?”劉德咬著牙,心裏暗下決心,等下給你一個犯夜罪,好好侍候一番,看你還硬氣不硬氣。
“不走。”秦澤嘿嘿一笑,心裏卻道朗朗乾坤,還能怎麼自己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