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曲無容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無懼無畏地對上他的視線,說出的話如同沉重的巨石,一點兒一點兒地壓在他的心上,“我隻是想讓你知道,當年我能幫著你登上這個你夢寐以求的皇位,如今我也同樣有能耐讓你從這個位子上麵跌下來,就算你殺了我和我的孩子,也同樣逃脫不了這個下場!”
這番話讓沈端朗聽得心驚不已,他想要說服自己,這隻不過是曲無容故意在嚇唬自己,可是她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是那麼熟悉,讓他完全沒有辦法做到自欺欺人,“你……你是……”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他臉上的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曲無容微微傾身向前,故意壓低聲音問道:“沈端朗,我還活著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沒等沈端朗回答,她又站直了身體繼續說道:“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跟做夢一樣,可這是事實,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並不是什麼學士府不受重視的嫡小姐,而是被你親手扼殺的原配妻子,寇韶華。”
之前僅僅是猜測,沈端朗還能安慰自己說是猜錯了,可如今從她口中得到了證實,沈端朗便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了,一時之間錯愕、思念、悔恨等情緒齊刷刷地湧上他的心頭,真可謂是百味雜陳!
“梓童……”
“閉嘴!”沒等他開口說什麼,曲無容就冷冷地打斷了他,“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叫我?當年你殘害我的皇兒,殘害我肚子還沒有來得及出生的孩子時,可有想過我是你的梓童?想過那是你親生的孩兒?”
被她這麼一通搶白,沈端朗的臉色頓時變得青白交錯,當年的事情他做過之後便後悔了,沒有了寇韶華的出謀劃策,他在處理朝政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甚至有好幾次都險些皇位不保,直到這個時候他這才明白,自己當初那樣做是多麼的愚蠢,所以這麼多年他都在懊惱和悔恨中度過,如今乍一聽說寇韶華其實並沒有死,而是換一個身份重新活了下來,他心中不由得再次燃起了希望。
隻可惜,他的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因為曲無容此時看著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個跟自己沒有一丁點兒關係的陌生人,甚至就連之前對他的恨意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平靜得讓他心寒。
沈端朗知道,這個曾經深愛著他的女人,如今要徹底地離開了。
他的猜想一點兒也沒有錯,把壓抑在自己心中許久的話都說出來之後,曲無容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變得輕鬆起來,而再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也不再恨得牙根兒直癢癢,從此以後,他於她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罷了。
離開冷宮的時候,曲無容的腳步走得很急,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沈無岸的麵前,告訴他自己已經徹底地放下了過往的一切,從今往後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皇後,跟他一起攜手並肩、白首到老了。
心裏正想著沈無岸,那個人便如她所願地出現在了眼前,看著負手站在不遠處的人,曲無容難以抑製住心裏的激動,直接撩開裙擺跑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沈無岸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低聲回道。
雖然他沒有明說自己不放心什麼,不過曲無容卻能理解他的心情,她伸出手環住他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抬起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我沒事了。”
“沒事就好,我們回去吧。”沈無岸說著,牽起她的手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這個地方,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
“嗯!”曲無容點點頭答應。
兩個人快要回到禦書房的時候,曲無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那我就不打擾你,先回睿王府去了。”
“回去做什麼?”沈無岸不解地看著她,神情中帶著些許不虞,“你不是答應過我,會留在宮中陪我的嗎?”
“那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曲無容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就算要搬進宮裏來住,我也總要回去一趟,把睿王府裏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後再搬吧?”
沈無岸卻不以為意地說道:“那些事情自有李管家和遺珠操心。”
聽到他這麼理所當然地把責任推給別人,曲無容不僅對他感到無奈,甚至還有點兒無語了,不過她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說起來他們兩個,我正想跟你商量著看什麼時候把他們的婚事給辦了呢!”
聽到她這麼說,沈無岸凝眉沉思了片刻,說道:“現在就辦恐怕會太過倉促,不如等登基和封後大典舉行過之後,我再給他們賜婚,到時候把睿王府也賜給他們當做新婚賀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