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沈端朗今日難得清閑下來,不用再對著枯燥的政務,便起了作畫的興致,還特意讓人叫來了曲無容作陪,這會兒他手中正拿著一隻軟毫筆肆意地在紙上揮灑潑墨,曲無容則是站在他身邊為他研著墨。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山水畫便躍然紙上,沈端朗拿起來抖了抖,詢問著身旁的人:“你覺得朕這幅山水圖畫得怎麼樣?”
曲無容瞄了一眼,沒什麼誠意地回道:“皇上畫的自然是極好。”
“朕聽這種話實在是聽得太多了,本來以為你會有不同的見解,卻不想……”沈端朗說到這裏便不再接著往下說,不過語氣之中的失望卻是顯而易見的。
“不同的見解?”曲無容聞言輕輕勾起嘴角,“難道皇上想要臣妾違心地說這幅畫不好嗎?那臣妾豈不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聽到她這麼說,沈端朗倒是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才好了,最後隻得幹笑了一聲,將手中的畫隨意地擱在一邊,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聽說朕的幾個兒子最近總往你宮裏跑?”
曲無容微微一愣,隨即失笑道:“不過是五皇子前幾日替良妃娘娘給臣妾送了些東西而已,哪裏就總往臣妾宮裏跑了?皇上從哪裏聽來這些嚼舌根子的話?”
“良妃送東西給你,為何不親自去?”沈端朗奇怪地問道,他倒不是懷疑什麼,隻是覺得良妃同在後宮裏住著,離曲無容的香雪殿更近一些才是,怎麼她自己不去,反而讓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搬出皇宮的兒子代替她前去送東西呢?
“聽五皇子說,良妃娘娘最近身體似乎有些不適。”曲無容淡淡地答道,“臣妾本來想著抽空兒去探望一下她的,結果卻總是不得空兒。”
聽到她的話,沈端朗沉默了片刻,才輕歎道:“她倒是個有心的。”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道:“既然良妃身體不適,那教養皇子的事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曲無容恍了一下神,然後哭笑不得地說道:“皇子們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又何須臣妾費心教養?皇上莫不是剛才作畫太過專心,不記得今日是何日何時了不成?”
經她這麼一提醒,沈端朗才驀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把她當成了寇韶華,以為他們還是一對兒令人豔羨的恩愛夫妻,記得那個時候他也曾經這樣拜托過寇韶華,讓她幫忙教養自己的幾位皇子,她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現在想想她的確是自己用情至深,否則怎麼會輕易答應幫忙教養他與別人所生下的孩子?
見他突然愣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曲無容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等著他回過神來。剛才他的那番話對曲無容的震動其實也不小,她同樣想起了那段早已經被遺忘的往事,那個時候的她真的很傻很天真,為了愛他心甘情願地付出自己的一切,結果卻隻換來他殘忍的背叛與虐殺。
想到這裏,曲無容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恨意,不過很快就被她掩飾住了,因為她發現沈端朗已經從往事中回過神來了,“皇上可還要繼續作畫?”
沈端朗搖搖頭,“不畫了,你陪朕出去走走吧。”
他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容易想起寇韶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有個與她相似的曲無容的關係,而每想起她一次,他心中的負疚感就越濃。
不過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有多麼後悔,也不可能讓死去的人複生,所以他便將自己的懊悔和對寇韶華的感情,一並轉移到了曲無容的身上,這也就導致了他對曲無容的癡迷越來越深,有時候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好像已經離不開她了。
想到這裏,沈端朗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不過曲無容似乎在想心事,並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沈端朗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啟稟皇上,兵部尚書邵大人求見!”
沈端朗微微皺眉,最近邊關又沒有什麼戰事,兵部尚書這個時候要見他做什麼?不過疑惑歸疑惑,他還是沉聲吩咐道:“讓他去禦書房候著!”
“是!”
打發走了前來回報的小太監,沈端朗轉過頭對著曲無容說道:“朕現在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若是累了就先回香雪殿休息,晚點兒朕過去陪你用午膳。”
見他說完就要離開,曲無容連忙叫住他,“皇上!”
“怎麼了?”沈端朗不解地問道,她不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明知道自己要去處理朝務卻仍纏著他不讓去,叫住他想必是有什麼事情。
曲無容遲疑了一下,這才開口道:“臣妾想向皇上求一個恩典。”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