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在天地之間掛起了一道密密的雨簾,莊子裏的花草樹木因為有了雨水的澆灌,而顯得越發地生機勃勃起來,錦繡的繁花、蔥鬱的枝葉,共同組成了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景。
曲無容斜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沈無岸則在她腳邊席地而坐,雙手環住她的腰肢,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保持著這個姿勢沉沉地睡了過去。
最近他很喜歡這樣抱著她,似乎從那日肚子裏的孩子第一次胎動開始,他就著了魔一般,非要親耳聽一下小家夥的動靜才甘心,隻可惜她肚子裏的小家夥卻好像故意跟他作對,這幾天來一直安安靜靜地待著,再也沒有動過。
曲無容隻道沈無岸是孩子心性,卻不知道他是想以此彌補一下自己不能親眼看著孩子出世的遺憾,所以才會這樣執著地想要親耳聽到孩子的動靜。
不過曲無容說到底是個有了身子的人,這麼坐了一會兒之後,她便覺得自己的腰酸疼得厲害,因此不得不推了推熟睡中的沈無岸,“王爺,醒醒!你困了就去床上睡吧,在這裏睡當心著涼!”
沈無岸醒來之後,關心的第一件事卻是:“小容兒你是不是又腰疼了?”
“嗯。”曲無容點點頭,“腿也有點兒麻了。”
“那我給你揉揉吧。”沈無岸說著就要給她揉腿,結果卻被曲無容攔住了,“這種事情叫金玉她們來做就行了,我看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看上去都沒有什麼精神,你還是去床上再睡一會兒吧。”
沈無岸卻搖了搖頭,“不睡了,倚樊差不多也該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
他話音剛落,曲無容就看到雨幕中出現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紙傘,傘下的人被遮去了麵容,隻能看到銀白色的衣袂隨著他走路的動作浮動。
那人一直走到了屋簷下麵,這才收起手中的紙傘,露出了傘下清俊的麵容,正是公孫倚樊。
他在陽春的引領下走進屋子裏,對著屋中的兩人行了一禮,“王爺、王妃。”
“公孫公子別來無恙?”曲無容笑著問道,她曾經跟公孫倚樊有過一麵之緣,今天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了。
“托王妃的福,一切安好。”
“我們去別處談吧。”等他們兩人寒暄完,沈無岸才開口,說完又轉頭對著曲無容說道:“你腿麻就別站著了,我叫金玉她們進來幫你揉揉。”
曲無容點點頭,“去吧。”
吩咐了金玉和良緣進去伺候之後,沈無岸才帶著公孫倚樊離開了他們暫住的院子,來到相隔了好幾個院子的另外一個房間。
見他似乎有意避開曲無容,公孫倚樊不解地問道:“用得著這麼小心嗎?”
“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她知道!”沈無岸一邊說著,一邊尋了個椅子坐下來,“而且你也要向我保證,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再透露給第三個人知道!”
他很少會用這樣鄭重其事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公孫倚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神色也跟著變得凝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沈端朗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沈無岸也不跟他廢話,直接道出了重點。
公孫倚樊聞言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他知道了多少?”
“全部!”
如果說剛才公孫倚樊心裏還存著一絲僥幸的話,那麼這簡單的兩個字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所以那天晚上……”
“沒錯。”沈無岸沒等他說完,就已經明白了他想問什麼,“那天晚上他宣我進宮,目的就是為了跟我攤牌。”
“可是,怎麼會?”雖然料想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公孫倚樊還是覺得很不真實,“我們明明已經那麼小心地掩飾了不是嗎?”
沈無岸很明白他此時的心情,因為他在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沈端朗不可能這麼快就查到他的真實身份,他不過是在詐自己罷了。
“現在再來追究怎麼被發現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沈無岸沉聲說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要告訴你樓裏出現了叛徒,你回去之後必須盡快地查出這個人,否則整個斷魂樓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叛徒?”公孫倚樊聞言大吃了一驚,但是很快他便釋然了,若不是樓裏出了叛徒,沈無岸的身份怎麼可能會被沈端朗查到呢?“主子可有什麼線索?”
沈無岸搖搖頭,“我知道要查出那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最遲這個月底之前,你要把那個人揪出來,然後帶著其他人撤到安全的地方,以防止沈端朗趕盡殺絕,讓我們多年來的辛苦付諸東流。”
“我知道了!”公孫倚樊答應著,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待會兒回去之後我就會讓人著手調查,主子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