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樓。
公孫倚樊捧著一杯茶坐在沈無岸對麵,一邊喝茶一邊把自己這幾日調查到的結果,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那天行刺你們的人,做事非常幹淨利落,而且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很難追查到是怎麼人做的。”
聽到他的話,沈無岸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這些天你什麼都沒有查到?”
“不,我隻是想讓你了解具體的細節而已。”公孫倚樊搖了搖頭,“能做到我前麵所說的那些,說明那些行刺你的人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殺手,主子你想想看,他們有四五個專業的殺手,而你那天隻帶了兩名侍衛,加上你也才三個人,還帶著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女子,為什麼你們卻能全身而退,沒有被傷到分毫?”
沈無岸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他們的目的其實並不是行刺我們?那他們為什麼要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演這麼樣一出戲呢?”
“你出手了嗎?”公孫倚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這樣反問道。
“嗯,當時情況危急……”沈無岸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他終於抓住了事情的症結所在,“他們是為了試探我會不會武功?”
“沒錯,我正是這麼認為的。”公孫倚樊點點頭,“想要試探主子你的虛實,而且手下的人又是這麼專業,我能想到的幕後指使者也隻有那麼幾個而已。”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沈無岸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隻可惜我們沒有證據。”
“誰說沒有?”公孫倚樊說著,從自己的袖子裏掏出了一張羊皮紙遞給他,“這是我來之前剛剛才收到的,你看過之後就明白了。”
不同的情報組織會用不同的材料書寫情報,眼前的這張羊皮紙很明顯不是斷魂樓用來書寫情報的材料,沈無岸稍微一想便想到了手上這張羊皮紙究竟是從何而來,他緩緩地打開來。
羊皮紙上寫著的,正是他月前讓公孫倚樊去調查的徐若緣的資料,在看完上麵所寫的內容之後,沈無岸的臉色沉了下來,“還真是用心良苦!”
“女人嘛,總是有辦法讓人放下戒備輕信她們。”那上麵的內容公孫倚樊早就看過了,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你打算怎麼辦?”
“光憑這個還不夠。”沈無岸說著,把那張羊皮紙隨意地扔到了麵前的桌子上,“他完全可以丟車保帥,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這個說法公孫倚樊也認同,他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貌似不經意地說道:“但是,我們需要的隻是一個理由,不是嗎?”
他們準備了這麼多年,不管是財力物力還是兵力都已經足夠,需要的隻是一個起事的理由,而這個理由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憑空編造的,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重要。
沈無岸聞言抿起了嘴唇,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還是再等等吧。”
“等什麼?”公孫倚樊難以理解地看著他,“如果錯過了這次的機會,那我們下次再想要找到這樣的理由,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看著麵前突然激動起來的人,沈無岸雖然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卻仍是堅持地說道:“小容兒有了身孕,如果現在就起事,那她和孩子勢必會受到顛沛流離之苦,至少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
“那如果沈端朗先對你動手了呢?”公孫倚樊又拋出一個問題,“現在的情勢,隻有占據了先機才能有取勝的把握,主子心疼王妃和小世子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你自己呢?我們斷魂樓裏這麼多的兄弟呢?難道主子不應該也為自己、為他們考慮考慮嗎?”
他說的話不無道理,沈無岸也沒有辦法說出不管兄弟們死活的話來,隻好妥協道:“你讓我再想想吧。”
“那我先出去了。”公孫倚樊說完也不等他回應,站起身走了出去。
聽到房門關上時發出“砰”地一聲響,沈無岸以手掩麵往後靠在了椅背上,他知道公孫倚樊在為他剛才的話生氣,畢竟他們準備了這麼多年,就是在等著這樣一個機會。
隻要把徐若緣的身份公布於眾,不管沈端朗到時候怎麼辯解,都無法磨滅他把自己的暗衛派到沈無岸身邊的事實,而沈無岸更是可以編造出徐若緣想要加害於自己的事實,讓沈端朗背負上殘暴無良、不仁不義的惡名,到時候朝中的大臣人人自危,那他的江山也就丟掉一半兒了。
可是現在沈無岸卻猶豫了,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戰事一起必定生靈塗炭,而曲無容也勢必會跟著他嚐盡顛沛流離之苦,這個場麵卻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自從跟曲無容成親時起,沈無岸隻希望自己無論什麼時候都能保護她周全,帶給她安逸和歡樂,卻不想她跟著自己顛沛流露、擔驚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