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房中,啟雙洋一臉平靜,如汪洋大海般平靜,不起波瀾。近日他腦海裏出現的最多的人就是他那失散多年的親妹妹,還有另一個烙在靈魂上的人。歌曲的最後一調細長,襯出他比啟瑉略高的聲線,帶著他綿延不絕的相思。
“雙洋哥哥,以後子玲長大了就做雙洋哥哥的妻子好不好?”
“雙洋哥哥,子玲好喜歡這裏。”
那個從紮著辮子的小女生,長成亭亭玉立活潑熱情的名揚江南的顏家佳麗。這之間,一直都存在著他啟雙洋的身影。他們一起玩耍一起瘋一起鬧,他犯了錯,她苦著臉為他求情。她摔傷了腿,他背著她一路走回去。
總角之交的感情來得深刻而長遠。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醇香深入人心,更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那份懵懂而純真的感情,變成了情竇初開而怦然心動的愛戀。
“啟雙洋,今後你們啟家人,我見一個殺一個。直至你們滿門不存。”
那個往日總是笑逐顏開的女子,在那一日,淚如雨下,仇恨滿目。那個總是神采奕奕的女子,在那一日,憔悴虛弱的不似人形。那個總是揚言要一生伴他身側的,在那一日,清楚的吐出要他滿門不存。
有些東西,隻因曾經擁有所以值得懷念,然而再憶念起來時,更加的痛人心扉。
腦海中,那個容貌豔麗的女子,帶著一臉幸福的笑容朝他走來。他嘴角揚起一抹笑,然而隨即,意識到那隻是一個幻念,便是錐心刺骨的痛。他在這天牢中,足足生活了四年。那個無法被時光淹沒的女子,卻是帶著記憶在他腦海中愈發的清晰。隻是思念之深,他所承受的痛苦也就越深。
顧渺貞帶著襄王走進了啟雙洋的房間,一進去就看見他微蹙著眉。表情似是十分慶幸,卻又十分痛心。顧渺貞何嚐不知那個中滋味。
‘看來,哥哥也有一些無法割舍的過往。’顧渺貞想著,緩緩的走近了。
說來也是,襄王與這兄妹二人還真投緣。一個相愛卻終究無法相守的戀人,永久的存在在記憶中。伴隨著時間,食人魂魄。
“同是天涯淪落人。”襄王想著,朱唇一啟,念出了這句話。
此言一出,將正在記憶中悲喜交加的啟雙洋拉了回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他依舊平靜的看著眼前兩個人。
“哥哥。”顧渺貞有些生澀的念出這個詞。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人。
“我非你兄長,姑娘,還是請回吧。”啟雙洋滿臉平靜的說著。
“我知曉,你害怕你這囚牢之身會拖累於我。隻是你可曾想過,阿妹如今生母已死,生父是誰都不曾知曉,養父性惡,如今也要被滿門抄斬。我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再無一個親人可以依靠。相遇兄長,以為終究是可以再不用伶仃漂泊,奈何兄長你不肯相認。”顧渺貞說的淒婉,句句動人腸。
襄王這才知曉,原來她一臉高傲的外表下,竟隱藏著如此酸澀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