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席永遠不會忘記的,是她第一眼時那慌張的表情,和之後雖笨拙卻盡心學習為他上藥的動作。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手中輕撫過一株通體雪白的花,憶起她笑的歡快的模樣,憶起她在庭院中嗬護花草的模樣。
可惜記憶終究是記憶,那人早已經回不來了。如同這攔腰而斷的雪白花株。吳席眼中滿是痛惜的扶著那低頭就要食泥土的花,不願放手。這是宿雪最愛的花。也是他最愛的花,可他終究是無力去保護的,無論是宿雪,亦或是這小小的花。
午後已半辰。方才正對著的太陽,終於是放鬆了態度,朝一旁略微的偏了去。東山之上,以地勢險峻,樹林叢生,百獸混雜聞名,而此刻,這片森林顯然不太平靜。時不時的傳出動物飛奔,百鳥驚飛的聲響。
兩道頎長的身影在林中飛速的動著,時而飛上枝頭暗自等待著獵物,時而緊追在獵物身後,飛出一劍便傷獵物性命。
兩人聽見了深處傳來的一聲口哨,都自覺的駐了足,帶著自己的戰利品往回走。君子之交向來坦誠,更何況他們這般完全沒有利益衝突的二人。若真起了相交的念頭,那就必是真誠以待。
伽鷹在院落裏站著,看著整潔不再的兩人,嘴角微微抿了笑,有多久未曾見主子如此放鬆的神色了。
此刻的離朔與啟瑉,皆是稍稍有些狼狽,青絲淩亂,衣上帶血,啟瑉小腿處的外衫也是劃破了。兩人麵前各堆著一堆動物的屍首。小的有兔子的,蛇的,大的有野豬的。最終這場比試,以離朔的一隻鹿而勝出。
這顯然是在兩人意料之中的事。相視一笑,豁達的伸出拳頭一碰。離朔笑道:“這比試與你不公,懲罰是要受的,但是待他日再來場比試,我還你這份不公。”他的武功可以說是當今第一,即便是方才他也是未使出全力。啟瑉即便悟性再高,又怎能及他三世修為呢。
啟瑉心中也是了然離朔並未出全力。但他自己卻是十分的舒暢,很多時候,打賭不一定為了輸贏,也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拚盡全力,那種淋漓盡致的快感才是苦苦追尋的。笑道:“此番勝好。”
接著,三人便公然的在院落空地上烤起了吃食。三人圍著火堆,手中拿著木枝穿起的肉食,正在太陽的熾烤下烤著別物。雖說還未入夏,但這響午時分,圍在火堆旁,也著實是有些熱的。
不一會兒,三人額上已經出了汗,離朔歎口氣,褪去了外衫:“大白天的烤食,這滋味可不好受。”
啟瑉也是笑著應和道,便也褪去了外衣。他向來是個溫潤性子,除了在啟瑒麵前如此放的開之外,便隻有離朔能讓得他如此寬心了。
伽鷹卻是不敢褪衣,他隻是一個侍衛,又如何能與主子做同樣放浪形骸的事。可他這邊還未感歎完,耳畔就傳來啟瑉的聲音:“今日這裏,沒有主仆,隻有朋友。”
他的這一句話,算是告訴了伽鷹萬不要拘束。伽鷹本就是個大老爺們,自然也就不拖泥太水的故作惺惺姿態了。起袖一脫,便也褪去了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