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醫護兵翻開隨身攜帶的急救箱,從中取出一枝強效麻醉劑,直接拔掉封口膠管,狠狠刺進金正雄的左臂上端。
一種難以言語的麻木,瞬間迅速傳遞到全身。
他不再掙紮,意識雖然清醒,手腳卻無法跟隨大腦指揮動彈。
甚至就連麻癢和疼痛也徹底消失,隻能木愣愣地瞪著眼睛,搖擺不定地望著視線範圍內越來越模糊的人物和場景。
“我不會讓你死。你會一直活著。”
林月瑤慢慢走到被抬上卡車的金正雄麵前,低頭俯瞰著正在努力調整視覺角望向自己的金正雄,淡淡地說:
“我從來就不喜歡金家的人。但也從未想過要動手殺掉你們。是你,讓我下定了現在就解決這一切的決心。單就這一點來說,你的確擁有足夠驕傲的資本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用簡單幾句話,影響我對某件事情作出判斷。”
“你會活著,你的兄弟姐妹會比你先死。至於所謂的皇帝陛下,你很快就會明白,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的笑聲聽在金正雄耳朵裏,有種寒徹刺骨的感覺。
這使得金正雄產生出難以形容的恐懼。
他看見過血肉撕離的地獄般場景,也聽過比這更加淒厲的慘嚎。
那些被自己虐殺掉的女人和男人,即便是臨死前的哀嚎,也要比林月瑤口中的笑聲溫和得多。
他沒有發現自己變得臉色慘白,不知所措地看著越來越模糊,瘋狂得幾乎失去身體平衡的這個女人。
也就是到了現在,金正雄才真正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我竟然沒有在那個時候自殺。
帶著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用力咽了咽口水,金正雄終於鼓起勇氣想要狠狠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是他從那些被自己活活玩死複製人學到的,最實用最慘烈的自殺手段。
然而,現在做起來卻無比困難。
沒有力氣,被麻醉的神經根本不可能控製肌肉做到這一點。
隻能用牙齒在綿軟舌麵上弱弱地碰了碰,就再也無法繼續下一步動作。
他開始無比懷念那枝口袋裏的手槍。那個時候如果再多上那麼一點點勇氣,用上一點點力氣,直接被子彈轟爆頭顱,也比現在亂咬舌頭卻無法做為好得多。
金正雄總算是明白,林月瑤為什麼會在車廂裏說出那樣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想死卻不能死,在恐懼和絕望中緋徊。”
不知道什麼時候,雪花從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落,在地上薄薄的一片。
整座城市都被控製憲兵警衛部隊,在第一時間完成了對江都的全麵封鎖。
陰沉的雲層一如既往死死遮擋住天空,沒有繼續降雪地麵的厚厚的堆積層,已經變成表麵平滑如鏡的半融狀態。
寒冷,把所有本該隨著溫揮散盡的東西全部保留下來。
街道和牆壁旁邊的角落裏,潔白雪層表麵,彌漫著一團團鮮紅血塊。
仿佛是在白紙上,滲透開來的國畫山水潑墨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