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劫刑(1 / 2)

經過改裝的中巴車在高速路上飛弛著,漆黑的貼膜將中巴車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車外綠意盎然,河水冉冉,偶爾路邊一群山雀被汽車急弛的呼嘯聲驚起,罵罵咧咧的尖叫著飛走,車內死寂的坐著四人,節能燈慘白的燈光照在這四人身上,讓死氣沉沉的車內平白比車外森冷了幾度。

這是一輛行刑車,開往渝市郊區,它將載著這四人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

刷,前排的滑窗拉開,劉謙堅定敏銳的眼從窗口望進來,目光掃過沉默的四人,落在最靠近滑窗的曾憶身上,眼神溫和了幾分,“要抽煙嗎?”

對於死刑犯而言,行刑前會有三支煙,第一支安神寧心,第二支不怨不懟,第二支一路走好,這是劉謙今天散出的第二支煙。

節能燈的亮度其實不錯,照得車箱纖塵不染,可不管它多用力的發光,車箱中總是顯得有些陰暗,四支煙在陰暗中一閃一滅,閃亮時如同生命的火花,暗滅時如同隻剩下一縷青煙。

曾憶,黃剛,劉名傳,朱嶽四人都是極凶悍殘忍的殺人犯,都是一審判決死刑,隨著煙頭一點一點縮短,中巴車轉過匝道,車速慢下來,少了高速路上的平穩,多了幾分顛簸。

咳咳,曾憶並不會抽煙,吸一口立即劇烈的咳幾聲,可他沒停,止咳了又深深吸一口,眼中有淚卻不後悔,手指蒼白卻平穩有力,他隻是靜靜盯著自己腳下的合金鋼地麵,眼神專注而且溫柔,接下來的最後一段路對他而言,更向是情人的約會,讓他眼神中充滿期待。

滑窗關閉得並不嚴實,而是留下一絲細縫,劉謙老練的從細縫中注視四名死囚,他是行刑支隊隊長,一位老警員了,深知死囚在行刑前極易出現情緒波動和暴虐行為,按他的意思,這四名暴力殺人犯不應該同車執行死刑,可上麵對他的建議置之不理,堅持同時槍決,所以他隻能一方麵嚴防劫囚,另一方麵盡可能控製好四名死囚的情緒,避免他們在車箱中暴起傷人。

黃剛眼角有充血,情緒極不穩定,劉名傳在笑,必須盯緊,曾憶手不抖,眼在哭,眼神竟然這麼亮,他在想什麼?甚至連朱嶽也很不正常,居然在玩銬住他手腳的重型囚鏈。

仔細觀察著四名死囚的每一個細節,劉謙很想罵娘,這他麼誰的主意,將四名暴力殺人犯塞進同一輛行刑車,他們任何一人發狂,這行刑車立即就得變成鬥獸場。

“小張,二十毫克霧態鎮靜劑。”目光緊盯著黃剛和劉名傳,劉謙向身旁的助手張東明低聲交待。

霧態鎮靜劑無色無味,藥效很強,能夠穩定情緒,讓焦躁的人平靜下來,正常用量是三毫克,車箱中的四人使用十二毫克就足夠了。

“這麼多?”張東明顫抖了一下,二十毫克超出正常用量接近一倍。

“照做。”劉謙冷哼一聲,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黃剛和劉名傳的大腿,他們都非常健壯,大腿將囚褲崩得很緊,劉謙眼中他們大腿肌肉都在極有節律的收縮,這是在蓄力調整全身肌肉狀態,是煉過的人常用的手段。

二十毫克霧態鎮靜劑在車箱中無聲無息的擴散開,黃剛和劉名傳腿部肌肉收縮的節律變得緩慢下來,劉謙重重鬆一口氣,這才給張東明解釋,“情緒不隻是寫在臉上,對普通的殺人犯而言,觀察眼睛、麵部肌肉、手指和呼吸頻率就足夠了,可黃剛和劉名傳一個曾經是特種兵,一個是職業殺手,重型囚鏈對他們根本沒用,他們想殺人的時候,全身都是武器,背部、腿部肌肉收縮頻率代表著他們正在調整狀態。”

霧態鎮靜劑悄悄發揮著藥效,讓隨時可能暴起的黃剛和劉名傳安靜下來,朱嶽更有些迷糊的打著盹兒,隻有曾憶沒有絲毫變化,時不時吸一口煙又劇烈的咳幾聲,眼神很亮,流露出溫柔和儒慕。

一切程序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很快,四人麵向山壁跪下,四柄手槍分別指著他們的後心,劉謙歎口氣,緩緩舉起左手,“諸位,我們隻是照章辦事而已,不要怨我們,一路走好。”

劉謙的手重重落下,四名警員的手指同時扣下扳機,砰,四聲響成一聲,四顆子彈同時從槍膛中射出。

靜,風聲全無,蟲鳥止鳴,山壁旁的山泉滴落的叮當聲消失,樹葉、草叢、水滴,甚至劉謙被風吹起的衣角和四顆從槍膛中射出的子彈都停止下來。

一道肥胖的身影哎喲喲的從山壁上方的樹林裏滾下來,重重砸在一排四人最邊上的劉名傳旁邊的水窪中,水窪如同泡沫般被他至少三百公斤的身體砸出一個大坑,卻沒有一滴水濺起來。

“哎呦,痛死我了,胖爺好可憐,”胖子大呼小叫的翻身從水窪裏爬出來,氣踹如牛的跑到劉名傳身前,變魔術般從衣兜裏取出個小匣子,從中抽出一根赤紅如血的針劑,“聽好了,胖爺隻說一次,這藥劑救不了你的命,想活得靠自己,拚命吧,避開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