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薑梓蘇聽得心悸,“那他爸爸呢?沒有關心一下孩子嗎?”

鄰居給了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男人嘛,不就這麼回事,粗心得很,再說了,這年頭誰還能情比金堅啊,改天要是找個後媽進來,他和他妹就更慘了。”

“他還有個妹妹?”

“對,和你家娃差不多大吧,也長得很好看,好像聽說也有病,輕易都不出門。”

……

鄰居的談興很濃厚,說著說著就往八卦上拐了,薑梓蘇隻好附和了兩句,借口還在燒飯,就帶著薑玖回家了。

進了家門,薑梓蘇這才覺得不對勁,原本總愛纏著她說話的薑玖忽然一下沒了聲音。

“寶貝,你怎麼了?”薑梓蘇蹲下來替她換鞋,忽然看見薑玖的眼睫濕漉漉的,嚇了一跳。

“榕榕哥哥好可憐,”薑玖很認真地道,“以後球球要保護他。”

薑梓蘇笑了:“好,球球快長大,學好本領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她抱著女兒,心裏驕傲。

這樣情感豐沛、心地善良的女兒,真是稀世珍寶。

晚飯薑玖吃了菠蘿碗裝的菠蘿飯,又喝到了心心念念的西瓜汁,小肚皮吃得鼓鼓的,心滿意足。

薑梓蘇給她開了電視機放動畫片,自己去廚房收拾了,等收拾完出來一看,電視被換了頻道,薑玖在看一部科普紀錄片《你知道它怎麼來的嗎》。

這是一個關於漢字起源和含義的紀錄片,拍得寓教於樂,很受年幼家長的歡迎,有好幾個人都向薑梓蘇推薦過,不過她覺得薑玖還太小,用不著,所以一直沒有關注,今天薑玖居然自己看得津津有味。

“父親的父,最早的甲骨文就是一個年老的長者拿著舉著棍子的樣子[注],哼,我就是你爸爸,我是最厲害的,你們都要聽我的……”

電視裏的主講者擺出了一個造型,兩個小朋友配合著做出了抱頭的樣子。

從“父”到“爹”,又引申到了“爸”和父權社會,主講者娓娓道來,深入淺出。

隻是薑梓蘇卻聽得心頭一顫。

還沒等她想出什麼辦法來轉移薑玖的注意力,薑玖就轉過頭來,一臉期待地問:“媽媽,我爸爸呢?他什麼時候能回家啊?”

薑梓蘇的表情僵了僵。

過去的種種已經被她壓在了記憶深處,她希望和女兒永遠生活在兩個人的烏托邦裏,但是這裏和國外不一樣。

在國外的時候,大家很注重社交距離,隱私相關的話題不會主動提及;但是在這裏,社交距離很近,各種三姑六婆、街坊鄰居都對個人和家庭的生活抱有十足的好奇心。

這兩種模式,前者清淨卻人際關係疏遠,後者繁雜卻親密,隻要不過分,那就談不上什麼好壞,各有利弊,但對於她這樣一個單親媽媽來說,後者並不友善。

她一直想要和女兒好好談一談爸爸的問題,以免女兒因為那些流言蜚語受到傷害,卻一直沒想好該怎麼說,拖到了現在。今天薑玖這樣問了,她不能再逃避了。

“球球,”她在薑玖身旁坐了下來,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一點,“爸爸和媽媽分開了,這裏不是他的家,所以他不會回來。”

薑玖撓了撓頭,困惑地問:“爸爸為什麼要和我們分開啊?”

“因為……”薑梓蘇有些艱澀地道,“他不喜歡媽媽。”

“爸爸是個大笨蛋,”薑玖有點生氣,想象著懲罰爸爸的方式,“球球不讓他親媽媽了,媽媽隻能球球親,讓爸爸在旁邊看著眼紅。”

她抱住了薑梓蘇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神氣地對著空氣道:“爸爸,你怕了沒有?還敢不敢不喜歡媽媽?”

薑梓蘇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