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路汐唯有似懂非懂地拿著單子退出了門診室,待配完藥,看了看時間,再去上班顯然有些不現實,回家也太早,心情怏然之餘索性一個人去了泰林廣場閑逛,任何時候,消費是女人最好的良藥,尤其是在心情低穀或者複雜時。
曾路汐在時裝樓層閑逛了一小時多,收入頗豐,又去了一樓的鞋區,在男鞋 部停滯了小許,想起似乎這麼久以來,她從來沒有給蘇歐凡買過什麼,連一雙襪子都不曾為他置辦過。她記得在大學裏,她和所有戀愛的女孩一樣,總是充滿甜蜜地為心愛的那個人織圍巾,而曾路汐最完美的作品是一件溫暖牌的毛衣,當時她為了能在何以成生日時給他一個驚喜,還拉著蘇歐凡滿大街地陪她選毛線。這樣想著,曾路汐的心裏有些酸酸的心疼,她的天平原來一直都是這麼傾斜。
蘇歐凡一向最重視鞋子,他總覺得鞋子舒不舒適隻有腳知道,就像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適合自己,也隻有自己知道。
曾路汐在男鞋區仔細地幫蘇歐凡精選鞋子,以相當苛刻的目光在精選了很久後,終於敲定一雙相對滿意的休閑皮鞋。這是曾路汐唯一一次買東西沒看價錢,拿著卡和開好的單子去收銀部付款。
當曾路汐滿意地提著鞋子剛想走出商場時,不過是不經意間的一撇,目光卻在另一個出口處停滯,遠遠地,仿佛是在觀望電影中的某個鏡頭。
蘇歐凡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遠遠而看,那更像是種擁攬,而懷中原本應該趾高氣揚的女人此時更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人般,楚楚可憐地更需要他的安慰和嗬護,這樣的距離,曾路汐已經看得足夠清楚,在蘇歐凡懷裏的女人正是陸子晴,你看 這出戲演繹得多好,兜兜轉轉又回到原來的舊人身邊。
遠遠地默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她的鏡頭裏,曾路汐勾起的嘴角似在自我嘲弄這場起起落落,錯錯對對的情感波浪,手中提著的鞋子勒進了掌肉裏,還是有些疼痛。轉過身,就當什麼也沒看見,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麼樣,生活總是要繼續,仰著頭忍著淚也要強裝快樂,這樣的痛又不是第一次嚐試。
蘇歐凡陪著陸子晴來走出商場,外麵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寒冽,在冷風細雨下,陸子晴的身體情不自禁地往蘇歐凡的懷裏縮了縮,蘇歐凡似是無可奈何又十分體貼地幫她擋去風雨,很快兩人都鑽進車廂裏。
蘇歐凡並不急著開車,看了看低垂著頭的陸子晴,頗加責怨的口吻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子晴依然低著頭,低低說道:“我隻是覺得很煩。”
“那不是理由。”很多時候蘇歐凡覺得自己對陸子晴更像是一個長輩,不是沒有感情,而是另一種感情。
陸子晴低著頭沒有回答。
蘇歐凡陰沉著臉繼續問道:“這是第幾次?”
“第一次。”陸子晴諾諾地回答。
蘇歐凡的臉更加黑沉了,用一種幾近低咆的憤怒吼道:“你又在騙我?陸子晴,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想毀了你 自己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有多嚴重,如果今天商場一直追究下去,如果商場報警,你就會在留下案底。陸子晴,你的腦子到底是不是腐朽了?”
麵對蘇歐凡毫不留情指責和辱罵,陸子晴突然抬起頭,也是憤怒地回駁道:“是,我腦子壞了,早就壞了。如果我的腦子正常點,當年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參加複考,非要以自己的能力和你進同一所大學,可是我的執著傻勁換來的卻是你的移情別戀。我那麼傻,那麼笨,那麼你呢?你不是和我一樣,明明知道人家不愛你,還自以為是孤注一擲地娶了曾路汐,你就幸福嗎?蘇歐凡,你幸福了嗎?如願以償了嗎?”
蘇歐凡避開陸子晴的胡攪蠻纏,嚴詞振振道:“我們現在談的不是這個。”看了看含著淚眼的陸子晴,一下軟了語氣,撫慰道:“子晴,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去拿商場裏的東西,如果你覺得壓力大,心煩,改天我陪你去聊天室聊聊天,可能會舒暢一點。”
陸子晴立刻肅起警覺,說道:“什麼聊天室?我不去看什麼心理醫生,我又沒病。”
“我沒說你有病,好,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去拿不屬於你的東西?”
陸子晴立刻反駁道:“那你呢?你為什麼爭著搶著去得到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們現在 在說你的問題,別扯開話題,陸子晴,你知道嗎?你拿的那些東西都是可以用錢買到的,可以用錢買的,為什麼非要這麼做?”蘇歐凡的情緒有些激動。
“可是我不稀罕可以用錢買到的東西,那些東西根本不值一提,歐凡,你知道我一直以來要的是什麼?你知道的,可是你卻視若無睹。”似乎不管蘇歐凡如何言歸正轉,陸子晴都有辦法將問題繞回去。
氣憤的蘇歐凡啟動車子引擎,最後丟下一句話:“不管你願不願意,明天我帶你去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