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路汐的目光一秒也不敢放鬆顧欣然瞬息萬變的麵部表情,完全忽略站在一邊何以成的驚錯表情,曾路汐早就想到何以成又怎麼會不知道陳素華就是蘇歐凡的母親,隻是現在事實的真相比什麼都重要。
聽到顧欣然不敢相信地喃喃問道:“你怎麼知道?”
其實到了現在真的已經不得不承認這件事和蘇歐凡的母親是脫不了關係的,隻是到底有多少關係和牽絆就不是曾路汐所能想到的。
曾路汐沒有亮出真實的身份,隻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見過 你和陳總在一起,隻是你當時沒留意我。”
顧欣然仍有一絲猶豫不決,憂慮地問道:“如果我說了,我真的會沒事嗎?”
曾路汐堅定地點點頭:“你本來就沒事呀,我不說了嗎,這件事早就過去了,我們也知道個大概,隻是想了解得更具體些。”為了讓顧欣然更加相信,他們了解得比她想像得要多,說道:“而且我知道你也沒拿到那筆錢,所以法律上,你和這件案子也並無直接關係,隻是道德上的問題。”曾路汐想起結婚那天,她隱約聽到的對話,知道顧欣然根本沒有拿到那大筆資金。
顧欣然驚訝地看了看曾路汐,問道:“你到底是誰?”
曾路汐淡定從容地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對何伯伯有一份內疚,如果有,你就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也是對自己良心上的一種安慰。”
這句話對顧欣然果然有一定作用,黯然地垂低下頭,幽幽地說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從頭到腳,我隻是那個女人的棋子。”顧欣然所指的那個女人自然是蘇歐凡的母親,提起時似乎也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恨意。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她的可恨之處,如果她沒有弱點,又怎麼會變成別人的棋子呢?
“當時我還是實習生,因為找不到單位,便臨時在咖啡店打工,一次偶然的機 會認識了陳總,她說她可以給我一份工作,我當時還很年輕,輕易就相信了。可是第二天她所謂的工作就是帶我去商場,美容院,將我從頭到腳地置辦一身,隨後又給了我一張存有十萬元的銀行卡。當時她就很直接地告訴我,希望我能去接近何建東。你們知道,當時我還是未經世事的大四學生,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事,可是麵對十萬元的誘惑我還是心動了,接下來的事,我就是按照著陳總的方案一步步地接近他,開始時其實並沒那麼成功,隻是後來……”顧欣然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諾諾地看了看何以成。
曾路汐相信不管哪一種感情,即使隻是各取所需的陰謀,也都有彼此埋藏的一段故事甚至真情在。為了不讓顧欣然和何以成都感到尷尬,曾路汐暗示顧欣然可以跳過某些段落。
“等何建東越來越相信我之後,陳總便讓我按照她的計劃,引見了胡經理,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談什麼項目,但我看得出何建東很為難。後來胡經理在城區送了我一套別墅,何建東就慢慢和那個胡經理有了接觸。我也是到後來才慢慢看出些端倪來,我去找陳總問清楚,她就安排讓我去另一個城市,我知道那個胡經理也是陳總的一枚棋子,背後的操縱者一直都是陳總。我離開後很快我就聽何建東下台入獄,而陳總的丈夫理 所應當地坐上了何建東的位置,而且那筆錢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收入了陳總囊中。除去那套別墅外,原本何建東給我的錢,也足夠我生活無憂的了,可是可能是因果報應,去年我認識了一個男人,原來想好好過日子,可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騙子,幾乎騙走了我所有的積蓄。這些年,早已經習慣奢華無憂的生活,回不到最初的原點,再去重新奮鬥,於是我又折回去找陳總,希望能分得那筆錢,可是她一直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打發我,這也難怪,現在的我對她而言早已沒有利用價值了。”
顧欣然最後的幾句話似是在自我嘲諷,摸索著口袋拿出一包煙,又繼續摸索找尋著什麼,何以成點燃手中的打火機,將火苗遞了過來,顧欣然看了看他,用手熟練地擋住風向,點燃煙頭,熟練地吸吮一口,說了聲:“謝謝。”
何以成熄滅了煙火,回頭對曾路汐說道:“我們走吧!”
曾路汐擔憂地看了看何以成,複又看了看煙霧中的顧欣然,再滄桑的女人也是從曾經的清純中走過來的,隻是經曆的不同,選擇的生活不同。道德上,顧欣然應該是個深受譴責的角色,情感上,她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可是在某種感情中,曾路汐突然同情起顧欣然。現實生活中因為勾心鬥角的商業戰場,有多少像顧欣然這樣的角色遍地滋生,城市的霓虹燈下有多少這樣看不見的傷痛流露……或許真的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她的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