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的陳述,讓孫秀青覺得不可思議,且難以置信。
“你一定是記錯了。”她說,“我從小生活在另一個時空,出生在一個山村裏,在n市上的大學,畢業之後去s市參加工作。我擁有的曾是一份極為普通平凡的生活,隻是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忽然來到了這裏。”
“至於你所見到的那個人,我不知道她是誰。或許你沒有記錯,她真的跟我長得很像,但那畢竟不是我,你認錯了。甚至,你對我的感覺都是錯的,你隻是覺得我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所以有了錯誤的期待。”
“都是錯的。錯的……”
孫秀青做了一堆解釋,卻怎麼也阻止不了忽如其來的恐慌感。一個被幽閉在機械艙裏的少女,十幾年前曾經在這裏就出現了群體活動的機器人,它們在保護或者監-禁著唯一的人類,這件事真的不能深思,尤其是那名少女跟她有著相似的容貌。
或許她應該問問開發者,現在就問,她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但她舉起手機,又放下,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遇到這個問題,或者種種不合理事件發生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選擇忽略。從前沒有明顯的誘因,她想遺忘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總有新的事情擺在她麵前需要解決,這件事實在無需仔細深思。
然而現在,當她站在這座被荒棄的基地麵前,跟著大野向空曠的基地內部探索。她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大廳,也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研究室,每個房間的門上都有文字,寫著研究室的名字以及功能。最裏間是一個比較大的房間,大野按照記憶裏的樣子,站在一個地方,跟她說:“這裏就是我看見那女孩的地方。”
孫秀青本能站到那個現在已經空空蕩蕩的地方,一些深藏在腦海中的莫名熟悉感湧上心頭。她記得不管是從什麼地方醒來,總能在眼前的牆壁上看見同一塊被腐蝕的鏽斑。在她的記憶中,不管是小時候在奶奶家、外婆家,還是上大學後住在不同的宿舍裏,又或是畢業後工作了租住的單身屋子,不管那些床鋪是怎麼布置的,當她清醒的某些早晨,什麼念頭也沒有空茫茫地擺脫睡意時,眼前總是會出現一個類似泰迪熊腦袋的鏽斑。但每次當她想要細看的時候,那斑痕又會消失,怎麼也找不到。
但此時,孫秀青蹲下身子,在她眼前的牆壁一隅,果然看見了那隻泰迪熊的腦袋。她歪著腦袋,模仿睡覺時剛清醒的樣子,果然那隻小泰迪熊腦袋跟記憶裏的模樣重合起來!
孫秀青猛地站起身來,頭暈了一下,她扶著腦袋閉著眼往外麵跑。
大野跟著她出來,焦急地問她:“你怎麼了?”
“沒事,今天的事情,我們都忘記吧。”孫秀青這樣說,可她心裏卻知道,不會的,她已經知道了。而她寧願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孫秀青選擇回城,大野自然跟著她。星際移民計劃一經公布引起了地球人民的軒然大波。在地球已有記載的曆史上,可以移民到外星球還是第一次可以實現的事情。然而孫秀青知道,或許在人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有更高級的文明存在,並且此次移民事件,也是他們的一手推動。
曾經她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地球人,然而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樣。那真相究竟是什麼,她的存在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意義?她清楚一切的答案都掌握在開發者手中,然而對對方目的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她可以貿然地去詢問嗎?
而在這個星球上,跟她一樣情況的人,究竟有多少個?是否每個人都想她一樣被蒙在鼓裏?
這些疑問幾乎要將她逼瘋。然而在表麵上,她還必須要保持住雲淡風輕、一無所知的模樣。要知道她現在跟開發者以及她提供的客戶們聯係密切,地球上諸國政要及企業大亨爭相聯係她洽談星球入駐的計劃,然而她心中對這件事的開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一無所5知。
如果,萬一,開發者不懷好意,又或者移民者不懷好意,麵對著這個時代落後的防禦和科技實力,星際移民是否會給這座星球帶來致命的災難?
孫秀青忽然對星際移民計劃提出了質疑和反對,雖然事到如今,她的發言權似乎並不重要。時光機已經可以實現人類的輸送,她並不能以自己的肉身去阻擋這些龐然大物的降落,甚至它們的降落點究竟有多少個,她都搞不清楚。
但她必須表達自己的意見。
開發者對她忽然的質疑表示感興趣。在多方會談的會議上,她對孫秀青的提案表示擱置、延後再議,而不是像其他與會者那樣用“你瘋了嗎”的眼神表示譴責,這樣的反應讓孫秀青稍微有點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