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的,一隻純黑色的貓輕便地跳了進來,衝我齜牙咧嘴地叫。
我想安撫它兩聲,可身體卻突然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步步逼近的貓,還有慢慢淹沒我的洗澡水。
沒能掙紮起來,我就滑到了浴缸底下,“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水。
稀裏糊塗的,我聽見貓跳進水裏的聲音。隨即我肚子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但我無法阻止發狂的貓。
疼得眼淚亂竄,我失血過多,徹底失去意識。
渾身酸疼,我揉捏著肩膀起身,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聲音悠遠綿長,纏綿優雅。
我應了一聲,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躺在黑漆漆的棺材裏,天上是猩紅的月光。
這裏荒郊野嶺,能看見的都是枯黃的野草,野草上密密麻麻都壓著大紅棺材,隻有我睡著的這口通體漆黑。
霧下得很大,透著紅光,紅光中又有點點的幽藍色火飄飛,正漸漸靠近我。
我嚇得呼吸都停住了,幽藍色靠近的時候,我渾身發涼,這不是鬼火……是黃鼠狼!
黃鼠狼穿著暗紅色的長袍,兩隻在吹鑼打鼓,後麵跟著的八隻抬著比人大的花轎,一顛一顛地朝我走。
眼看著黃鼠狼要撞上棺材,它們的身體卻橫穿了棺木,不知為何我就被撞進了花轎。
花轎依舊在往前走,一路上不知是誰在唱歌,聽得我毛骨悚然。
“姑娘你穿白嫁衣,姑娘你靜躺冥婚棺,血染白衣,下九泉沉地府……”
我猛地驚醒,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做噩夢。
夢中,我總是會在躺進棺材的瞬間驚醒。醒來卻躺在宿舍床上,頭頂的燈明明滅滅,沒來由得心慌。
被子被汗浸濕,我衝鏡子看了眼自己,臉色發白,眼神驚慌,張著嘴巴幾乎喘不過氣。
出去食堂吃飯,回來的時候我又被宿管阿姨拉住了,她壓低了聲音說:“宿舍住得還好嗎?”
我想說自從住進這裏我的噩夢就沒斷過,整夜整夜重複做那個夢,清晰得好像真的發生過。
但這麼說一定會被當成瘋子,所以我盡量放輕呼吸,微笑著擺手,陪阿姨聊了會兒,才知道宿舍出過人命。
一年前有個學姐懷孕後被殺死在宿舍,連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後來同寢的女生接連死亡,那間宿舍就被封了。
隻是今年新生太多,學校實在挪不開,就再次安排了人往裏麵住。知道這事的人不多,阿姨卻擔心我出了事,以後倒黴的就是她了。
而我睡的那個床鋪,正是學姐死的那張床。
阿姨的聲音沉重哀婉:“小姑娘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平時和誰相處都是笑眯眯的,不知道誰那麼喪心病狂才能下毒手害她。當時發現她死的時候,眼睛還滾圓得瞪著,她全身被死死釘在床板上,根根都是粗長的棺材釘啊!”
“那血把被子都給染紅染透了!”阿姨猛地拔高了聲音,抖著眼睛說:“校方為此還請過大師來看風水,說是要命格硬的人來鎮壓這股陰氣……”
學校為了鎮壓風水,才安排我們住進去的?
我摸了把冰冰涼的脖子,努力扯出笑來,握緊阿姨的手,費力地感謝她:“多謝阿姨關心,但我應該沒問題。”
背過身,我立即給自己買了個人身保險,要是出事就可以領到二十萬賠償,全部捐給陽光孤兒院。
我回宿舍吃了個飯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裏我又被抬近了出嫁的轎輦裏,窗外是吹鑼打鼓的黃鼠狼,冷風卷著腥氣熏得我更昏沉。
血色的月光下,一具漆黑的棺材被紙人抬了過來,我剛要尖叫,就被撞了進去。
“老婆。”
我驚叫:“啊!什麼人?”
脖子冰冰涼涼的,有呼吸掠過,黑暗裏響起了好聽的聲音,但這把嗓音很冷,幾乎凍住我了:“閉嘴!”
我再次驚醒,抬眼看了手機才夜裏十一點。
可一眨眼,手機卻突然黑屏,浮出了笑容咧到耳邊的臉,獰笑著說:“老婆,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