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戰士相信他,忠誠於他,墨修知道。
可是這多少天來,他們不是在跟一些微不足道的魔物周旋,就是在保衛村莊,剩下的時間都被花在騎馬趕路上麵。
誠然這對於效忠於主神的戰士而言,保衛信徒是他們的榮耀。
但是對這些重生之後,享受最好的待遇,如今大可自命不凡的聖城精英而言,最近這幾天來這一切的事情都太過瑣碎。
他們認為這些事情本用不上他們出馬,墨修當然認同。
但是質疑還是開始蔓延。
奎是替那些戰士前來問的。他叫馬匹加快了一點步子,好趕上一直走在前頭的墨修與那名魔法師。隻不過他要比墨修謙恭地落後一個馬頭。
一路上,就隻是墨修帶頭,他們跟在後麵。遇上魔物,他們就把墨修保護在中央,隨後進行一場激烈的廝殺。
盡管剛剛走出聖城時,還有一種剛剛走出牢獄的新奇感。但這種新奇感很快消散——消散在應付魔物單調進攻時,單調的揮打。
哦,還有一路上單調的騎馬中。
單純地跟隨墨修已經不足以駕馭這些戰士了。他們需要知道更多,隻有知道更多,起碼是明白他們最後為了什麼而戰,最後他們才能乖乖聽話。
“墨修大人,”奎考慮自己究竟該不該問。相信上級是一名戰士的準則,但是安定軍心又是一名隊長的責任,他覺得自己一時陷入了兩難。“墨修大人,”他再次說道,聲音極其謙卑,還在擔心自己究竟該不該問出這個問題,“請您明示,我們此番的真正任務到底是什麼。畢竟我們快走上半個月了。我相信,您親自來指派一個精英部隊,絕不會隻是做一點巡邏隊就能做的事情那麼簡單。”他擔心墨修會對他生氣,更糟糕的是對他不信任。
質疑——那可不是一個下屬的本分。
但是墨修的確是在把隊伍往教會最後有絕對影響力的地方越帶越遠。如今,他們已經一天都沒有看見一個村子了。這一天他們全部依靠攜帶的幹糧充饑。一個聖殿武士,隨身最多攜帶三天的幹糧,這是標準。嚴苛的標準意味著,如果他們沒法在近期內找到新的補給村子,他們就必須返回。當然,繼續前進是否還有必要,這在戰士中引起了更大的疑問。
“問得好,我的隊長,”跟許多渴望建立自己威嚴的長官不同,墨修喜歡別人向他提出問題。更加準確的說,他喜歡向別人做出解答的感覺。隻不過這一次,他連解答的機會都來不及做出來。
“不過,你看見這前麵的濃霧的嗎,隊長?”墨修揚了揚馬鞭。
“這跟我們的計劃有什麼關係?”奎駐足觀望。
在前方一百米處,霧色突然就濃了。濃得極其不自然。僅僅作為遠觀而言,它很難引起注意。就跟所有夜晚的霧色一樣,容易被忽視。但是一旦接近便會發現,它的邊緣棱角分明,向南方且進且退,其厚實程度而言,堪比一塊厚實的奶酪。而這塊奶酪沿著邊緣利落切開——當然,除了邊緣是明顯的弧形,把它最為厚實的內容呈現給所有走到它眼前的人們。
“這意味著我們找到了我們要的目標,隊長。”墨修眯起眼睛,友善地笑了起來,“一邊探索,一邊前進吧。”
他看著奎轉身,神色凝重地跟他的戰士們宣布,用一口他所不曾理解的奇怪語言。顯然這些戰士在起死回生之後,為了更好地互相交流,發明了一種自己的獨特交流方式。
他隻看著戰士們的戰馬排成四個小隊,其中的三個先後策馬而出,把自己投入進深不可測的濃霧裏,持續擔任他們偵查任務。而僅存的那個小隊留了下來,在濃霧中跟墨修步調一致。其中的執旗官撕開了一麵太陽神的卷軸,一道溫厚的聖光照破了濃重的霧色,成為外出偵測戰士們的指路明燈。雖然叫人不解的是,聖光術跟照明術到底有什麼區別。不過現在更叫人好奇的是,在重重迷霧之中,聖光術還能夠穿透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