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甘願(1 / 2)

“哎呀,我滴個親娘啊。”我倒在地上,暗暗叫苦。這林子真不是什麼安生地啊,地上的蟲子見了我,像見到了殺父仇人似得,往我身上那頓啃呀,渾身上下又癢又疼,就感覺沒剩幾塊好肉。

而且我為了維持住場麵,這倒地的姿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渾身都麻痹了,關節也硬了,就是哪處犯了癢,都伸不起手撓了。

最關鍵的,這都隻是表麵現象,還不算是最煎熬的。最痛苦最鬧心的就我這腦子啊,一時想,那姑娘或許是跟丟了我,待會會找到我的;一時又想,那姑娘或許是真的走了,永遠都不會來了。

我啊,這一躺下來,那叫一個身心俱疲,整的我都快要瘋了。

那熊也是,就杵在那,除了聽見它的粗喘,啥動靜沒有。你說這熊要麼直接撲過來把我咬死,要麼就自己回去睡覺嘛;這多好的事兒啊,積德行善之餘,還省得我倆在這活受罪。

我這越想越來氣,這熊該不是想我自己送到它嘴邊吧?那多不好意思啊,不不……多沒尊嚴啊,我哪是這種人啊。這熊,就不能慣著,萬一慣壞了,它又給你來點要求,什麼蒸煮油炸燜燒烤,我總不能主動往鍋裏跳,還拿著鍋鏟炒自己吧?

自娛自樂自嘲,玩笑也到頭了。看如今,也不知道浪費了多長時間,吃了多少苦頭,就算那女人要來救咱,我也不稀罕了;甭管是活是死,現在隻要出了這片林子,就是好的。

於是我勉強撐了起來,先活動活動堅硬的雙肩關節,才發現下半身都已經沒知覺了,又趕緊錘了錘,好歹是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一戰一兢朝著喘聲走去,還真打算就來個溫馨服務。

但那熊好像還不滿意,都到跟前了,它還在那呼呼喘氣。我心裏暗罵一句,這熊裝什麼嬌貴,還得讓我送到它嘴邊才肯吃啊?想完,便把手給主動地探了過去。

我這手一過去,嘿!嚇了一跳,心說這狗熊夠矮的,我還得彎腰屈膝才夠得著它,簡直就是熊中泰迪,難得一見的罕世侏儒啊。隻是這塊頭……還有點大,一時沒能摸到邊,看來這迷你的程度還欠了些火候。

不過,這毛茸茸的,摸著還挺舒服;隻是吧,摸完了手一聞,那叫一個臭不可聞。而且也奇怪,我摸它了那麼久,也沒見它生氣,更沒有動彈過,連句嚎都沒有,還是在那喘著。

“你這家夥,對人該不是冷淡吧?”我捋著它的毛,嘴裏嘀咕著。才剛說完了,就摸到一塊刺毛,都硬硬的,而且是硬中帶軟,軟中帶黏,摸上去的手感很不舒服;怎麼說呢,像是剛打了一瓶的發蠟,形雖定住了,但發還沒幹。

由於手上也沾了些,隻有一個人,都會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放到鼻子跟前聞。味兒,我倒沒聞出個啥,因為搓搓手感就知道,其實沾上去的不多,而且也因如此,都幹在我手上了。

我原以為這是熊的哈喇子,但我也不是傻,這哈喇子怎麼可能會是這感覺呢。機智如我,立馬懂了這是怎麼回事,順著硬毛往上摸,沒多久,就碰到了一杆硬物;碰到時,熊居然還嚎了一聲。

這硬物,不用說,一碰就知道是插在熊身上,無疑就是箭杆。

我心中暗罵:“好啊,這婆娘做完事兒也不通知一聲,就把我丟在這不管了,害我白受了一夜的罪。等我出去了,不找到她收拾一頓,我還就不姓張了!”

想罷,轉身就走啊。可沒走兩步,又折了回來。這熊……好歹跟我曆經一夜苦難,你說我得救了就走,把它孤零零留在這兒,那多可憐呀,還顯得我多不仗義。

而且不有句俗話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熊跟我這一晚,不都是被那婆娘害的嗎;可以說,我倆是同甘共苦同病相憐同仇敵愾。它雖然是頭畜生,救了它我興許討不了好,但這殺身之仇,它肯定還是要找那婆娘報的;就算我被它一熊掌拍死了,我能複活,怕啥呀。

我蹲在它身旁,也不知道摸著它哪,反正就客套客套,說道:“兄弟,你我相遇也是緣分。原本我可以走的,但就因為記惦這情分,兄弟我回頭幫你一把;所以你可別會錯意了,以為兄弟我是來害你的。”

絮叨完,我卻又愁了。要救它,這箭得處理了;但要怎麼處理,卻是個問題。或許有人會說,這箭拔了不就完事了嗎?要事情真這麼簡單,我就燒高香阿彌陀佛了。

我就怕啊,這一拔,不但不是沒救它,反而要了它的命。因為我曾聽一說法,像中槍中箭,打到身體某個地方,或者製造了多深的傷勢,隻要那玩意一拔出來,就是個死。雖然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也忘了從哪看來的出處,但在我印象當中,確實有這麼個說法。

我的醫療水平不高,就懂個什麼按壓止血,基本屬於醫盲級別。但事也不能耽擱了,不拔吧,待會一定死;拔了吧,興許現在死;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死,倒不如拚一拚,就算是死了,好歹它也少受了些罪。

於是我輕解羅衫,一隻手抓著衣服,另一隻手抓著箭杆,對著熊說道:“兄弟,是生是死,各安天命。要出了什麼意外,可別怪做兄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