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凋零的雙頭鷹(1 / 2)

聖彼得堡大教堂,金色的陽光在穹底之上宣泄而下,籠罩在尖銳的哥特式鍾樓的尖頂之上,洗禮和淨化著世間所有的羔羊,如同神的眷顧庇佑著這座見證了梵蒂岡教廷八百年的神聖與不朽的象征。

原本應該是朝禮的時刻,聖彼得堡年輕的見習牧師都加快了步伐,前往神聖喬治亞廳,傾聽主的教誨,生怕落後的半步而遭到主教的責罰。

然而一位年輕的牧師卻站在大教堂中庭的鮮花庭院之內,久久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在這裏生活了將近四十年的博萊爾神父看到那位沒有絲毫想要移動步伐的年輕牧師,他提起長袍挪動著步子,向他走來。

“需要幫助嗎?我的孩子。”博萊爾神父小聲的問道,仁慈的語氣對待著這隻迷途的羔羊。

年輕人回過頭,笑容燦爛的望向跟自己打招呼的博萊爾神父。他修長的身軀還有精致的五官輪廓更像是莎翁筆下年輕溫柔的宮廷詩人,而不是在帝國浮誇的政治中心和權力樞紐內企圖尋找真理的牧師。裁剪整齊合適的長袍卻出人意料的呈現出漂洗泛白的磨損和寒酸。與那些雍容華貴的貴族見習牧師相比,大相徑庭。

奇怪的是,年輕的牧師一直將自己的臉半明半暗的影藏在兜帽之中,似乎不願意讓人窺見他的全貌。

一位意外闖入了聖保羅大教堂的寒酸小牧師?或許他來自帝國的偏僻省份的信仰朝聖者而已。博萊爾神父心裏這樣想到,但卻沒有半點的不尊重,而是輕聲的說了一句,“在主麵前,所有人的靈魂都一視同仁,沒有貴賤之分。”

聽到神父的回答,年輕人微微一笑,黑色的睫毛微微抖動,隻有吟遊詩人拜倫手中的鵝毛筆,才能勾勒出那樣俊秀狹長的眼瞼,他伸出手指向眼前的雕塑,問道,“這就是象征著秩序審判的雕塑,舊日支配?傳聞可以審判一個人能否進入天堂與地獄的神像?”

這尊巨大的雕像擁有著白色帷帳包裹的聖潔身軀,巨大的雙翼舒展開來幾乎籠罩了半片中庭的陽光,就連那些盛開的薔薇和玫瑰,也在主神聖雙翼的庇護之下。隻是這尊聖潔軀幹的腦袋上卻同時擁有惡魔的猙獰羊首麵孔,還有天使安靜慈祥的神情。顯得異常詭異。

神情平淡的年輕人望著雕像左手上被暗紅色鮮血染透的天平,這是整座雕像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傳聞這座同時擁有了耶和華左手和路西法右眼的舊日支配擁有著審判罪惡的裁決。帝國誕生到延續的一千多年,前後總共有十一位親王,二十三位公爵和伯爵的屍體或者頭顱,懸掛在了審判天平之上,天平上的那一灘暗紅,是都鐸王朝鮮血浮沉野心家們罪惡的凝結。

而這一千多年以來,天平的重心都偏向了罪惡的一端,隻有一個人,也是舊日支配在一千多年罪惡與聖潔審判之中唯一一次的神跡降臨。

十五年前,被譽為永恒大陸戰爭拿破侖的都鐸王朝康斯坦丁公爵,以叛國罪懸掛在了鮮花廣場上的布魯諾絞刑架上,當時與康斯坦丁共同走向絞刑架的還有被稱之為“奧都斯堡最高貴薔薇”的康斯坦丁配偶夫人,歐仁妮。據說走向絞刑架那一刻,歐仁妮夫人還保持著貴族薔薇花的禮貌,在不小心踩了看守守衛之後神情溫和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榮耀與墮落一線之隔,前一天還是風光無限的康斯坦丁公爵,下一刻就成為了絞刑架上的叛國者。那一天,帝國最高貴的那朵花凋零了,無數夫人垂涎美貌的貴族在扼腕歎息。

都鐸王朝榮辱八個世紀之久的康斯坦丁雙頭鷹徽章消失了,他的仇敵家族在歡呼慶幸,他的盟友也在餐桌上舉起維多利亞密雲莊園出產的高貴紅酒幹杯,少了一位分攤利益收入的盟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康斯坦丁的公爵屍體放上天平的那一刻,並沒有出現眾人期待的罪惡審判,天平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壓垮了罪惡的籌碼。在一眾貴族老爺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舊日支配的天使麵孔居然流出了兩行清晰可見的血淚!

教廷的執事官們大為驚恐,就連神情平淡的教皇也變了臉色,隻有一種會出現天使血淚的可能,那是所有的宗教人員內心深處不可逾越的禁忌術語。

瀆神!

就在康斯坦丁公爵的屍體徹底偏向無罪的天平那一端,一道從天而降的聖光籠罩著舊日支配的雕像,神聖刺眼的光柱如同一道來自天國的洗禮,將聖彼得堡的開滿薔薇的中庭籠罩了起來,教皇與神職人員匍匐在地上,迎接這一刻主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