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尋夢者前提·Ⅹ(1 / 3)

晴天霹靂。

維諾帶有少許方言口音的話語還算悅耳,可此刻聽在海格心中卻宛如利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冰冷無情地紮進他的內心。

他已經無法保持冷靜了。

兩個小時的光陰逝去雖不至於令人惋惜,對壽命動輒幾百上千年的精靈來說,更是不屑一顧的瞬息,可若是建立在時間早就不夠用的前提下,這憑空多出來的兩小時就很值得人去回味。

“是時光倒流,還是黃粱一夢?”

想起自己有隨身攜帶的懷表,海格木訥地掏出來打量時刻,視線一探隨即就原地石化成植物人。他孤獨地攥緊表蓋眼神空洞,雙眼像烙鐵一般熾烈地盯著石英鏡下不斷旋轉的指針,仿佛這麼做就能融化世界運行的法則,改變指針標誌的時段。

將上邊指向Ⅻ點的時針,往後撥動之2點的既定刻度上。

「我問你,香格拉蒂她們來了多久?現在人又在哪?!我又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你要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訴我!」

「呃……女仆長大人她剛來沒一會兒,我這正準備給她們上茶呢(斜眼看)。現在她就坐在來客席,大人您和她聊了幾分鍾就睡死過去了,同樣也沒多長時間……就是睡得有些死,我怎麼也叫不醒您。」

被海格搞得神經兮兮的維諾撓撓頭,一臉囧樣。

他不知道今天的艦長是錯藥了還是投錯胎了,怎麼平時兢兢業業不苟言笑地維持著長輩的形象,今個兒補了一覺起來就換了個人一樣,連雙方對話時的調撥也有些串頻?

「你說什麼?她還在這個房間裏?!」

維諾當然不知道艦海格經曆了什麼,而後者的下一句話也再次驚為天人。合著這不是他睡傻了,而是整個人都重啟過?

「大人,女仆長她一直都待在房間沒走啊?誒,您這是要帶我去哪?」

見老人兩眼一直,身體像陀螺似得在空中旋轉兩周半,隨後一馬當先地奔向門口,維諾趕忙緊隨其後,好看看究竟是什麼事情讓海格如此大驚小怪。

「哎呀?艦長大人這麼火急火燎地,是想起什麼急事要去處理嗎?不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打聲招呼就這樣把奴家拋下,可是會我覺得很沒麵子的哦?」

然而,即便海格第一時間開啟助跑加速,外加茶幾跨欄跳,貼地滑翔鏟等數個高難度的動作翻滾出客廳,卻依舊沒能突破香格拉蒂施下的天羅地網。這一連串的舉動倒是把維諾看得一愣一怔,心裏還想著這老胖墩身手何時變得這麼敏捷了?!

「麵子——?事到如今你還在玩這種無聊的文字遊戲!比起你的麵子,我更在乎的是整座寒山城老百姓們的生命安全!你根本不清楚攔下我會造成何種後果!我要求你立刻收起這不祥的征兆,不論發生什麼,今天我都不會向暴力妥協退步!」

海格勃然大怒,倘若之前他還以為自己處於夢境,那麼眼前阻攔他去路的物體則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

蠍形魔像的八腳,爬蟲之神的懷抱。

紅寶石般瑰麗的眼睛呈繁星狀不滿黑金色的外殼,這隻目空一切的怪物如蛛網上蟄伏以待的捕獵者,渾身散發出駭人至深的幽譎氣場,侵占了房間唯一出口的門框。它的兩根長尾自然不再是兩人的頭顱重獲鋒芒,直勾勾地瞄準著老者的雙眸。

維諾第一時間被張牙舞爪的魔像嚇到腿軟,看這反應絲毫不像曾經見過一麵,而海格則勉強鎮定地與之保持敵視。

緊接著,香格拉蒂厲聲發出責難,打斷雙方僵持不下的局麵:

「不祥?你說這是不祥?嗬嗬嗬,啊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不祥,好一個信誓旦旦啊。明明是你先撕破臉皮對吾等痛下殺手,怎麼如今你反倒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來控訴我的以暴製暴了?」

說著,女仆長眼神一淩,魔像的矛足也跺這節拍踩起了鼓點,二者釋放出的凝練殺氣比緊張的氣氛更先一步充斥房間。

海格這才察覺到辦公室內的設施全部完好,別說混亂,地毯上連顆灰塵都找不出來。

「哼——!製暴?借助魔像的力量算什麼本事?你就這麼想阻止我離開這裏?我可不記得與奧維爾有什麼深仇大恨!」

海格篤定的認為自己還算清醒,除了儲存自己在腦中的記憶,他不願相信任何外界的信息,這包括了維諾的口述和懷表的刻度,因為這都是在他昏迷時可以認為改變的,所以目前的時間有很大幾率,是女仆為了麻痹他更改過的。

為了不將事件的嚴重性擴散到波及無辜的市民,海格不介意現在釋放他的天賦魔法,那個曾導致他悔恨餘生,使茉莉奈號再無複製可能的變量係法術。

——族耀術派·龐貝蘭斯變量術式·藍色,阿卡狄的風魔護腕發動。

「風起,浩瀚——!」

「嗡——!」

霎那間,被法厄雙尾攔截去路的艦長額頭青筋暴起,雙眼中的血絲呈葉脈狀覆蓋眼白,嘴臉猙獰可怖的同時,他的一百也在封閉的房中無風自起,一如狂風中肆意起舞的不朽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