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霍飛虎鑽進在宮外候命的馬車裏。
蘇絢悠然地坐在車裏打著盹兒,聽見動靜睜開眼睛,雙眸猶帶著幾分慵懶。
“等我?”霍飛虎冰山似的神情瞬間化成流動的河水,低沉柔緩。
“沒有。”蘇絢笑著否認,“我在等幹娘呢,你倒是先出來了。”
霍飛虎身上帶著泠冽的寒氣,蘇絢替他解了外袍,將暖爐捂熱的大麾給他披上。霍飛虎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馬車滾滾向前,蘇絢揚了揚眉,把手抽出來,慢條斯理地說:“幹娘也入宮去了,說是請前塵大師為我倆算良辰吉日來著,可我思來想去的,也不記得我何時就答應過要嫁給你啊。”
霍飛虎哂道:“不嫁我嫁誰,隻能嫁我。”
蘇絢冷笑兩聲:“這話說的,我還怕我伺候不來呢,要不你多娶幾房小妾得了,每晚都能換一個輪著番兒讓你折騰。”
遲鈍如霍飛虎這廝都聽出了話裏的不對勁,以他對蘇絢的了解,因昨晚生出的火氣遲早是要發作的,於是他今日早早處理完手頭上事,片刻不留就要出宮回府,怕的就是她將不滿積鬱在心,無從宣泄。
“是虎哥的錯,沒控製好,下回不亂來了。還疼?”說著把她摟過來,大掌在她腰上有力度地揉按。
“嘿!你還想有下回呢!”蘇絢氣道。
“嗯。”霍飛虎理所當然地應道。
蘇絢氣結:“……”
霍飛虎把臉湊過來,側著左臉對她,低聲道:“上回打的右邊。”
蘇絢微怔,腦海瞬間浮現出在北疆將軍府內的給過他的那一掌,心募地軟了一下。
蘇絢把他的臉推開,撇嘴道:“你就欺負我罷,別以為你真不會打你。”
霍飛虎親吻她的臉頰,柔聲道:“不氣了。”
蘇絢:“哼……唔……”餘下的聲音被盡數吞沒,蘇絢被他綿長地深吻弄得意亂情迷。
墮落了,蘇絢在心底哀歎一聲,墮落就墮落吧。
馬車不疾不徐地滾過青石板路,駛向城南的方向。
蘇絢衣襟半敞,露出肩部大片白嫩的肌膚,烏黑的發絲綿軟地覆蓋在上麵,糾糾纏纏,撓得人心裏發酥。她眼角還帶著幾分濕潤,臉頰潮紅,低著頭正整理身上的衣服。
霍飛虎為她把頭發攏到肩後,兩人靜了一陣,蘇絢終於想起被拋到腦後的正事兒了,恍似不經意問道:“今早朝上有甚要事麼?看你出來這般晚。”
霍飛虎頓首,沒有立即應她,而是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南容派了使臣出使大樊,明日便將抵達樊丹,昨晚本欲告之予你,後來又忘了。”
蘇絢聽他這一說,臉色緩和了許多,也道:“我早上聽人說了,派來的使臣是何人?”
霍飛虎道:“席汀之。”
蘇絢徹底鬆了口氣,隻要不是姓唐的那位大爺,一切都好商量。
霍飛虎將她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都看在眼裏,眼神冷了冷。
“可惜了。”他道。
蘇絢知道他話裏有話,不由好笑:“你怎麼老是惦記著人家,要不你去趟絳城,你倆打一架得了。”
“幫誰?”霍飛虎問道。
“當然是幫你啊!你把他打趴下我還得上去補兩腳呢!”
霍飛虎爽朗一笑,蘇絢摟住他的脖子,揶揄道:“難得看你笑,我就幫你踹他兩腳就這麼高興啦?”
霍飛虎應了一聲,蘇絢想了想又說:“按大樊接待外國使臣之禮,應是抵達都城之日由禮部迎接安排留宿使館內,次日再進宮見君王罷?”
“嗯。”
“那我明日可以先去見見席都統麼?別擔心,席都統是個不錯的人,他不會做出任何為難我的事。要不然你和我一塊去罷,他一直對霍大將軍你十分敬仰崇拜呢。”
馬車噠噠轉過街角,駛往北巷裏的丞相府。
蘇絢早上隻聽到許婷婷說去她那兒吃飯,沒聽到具體是什麼,結果去到丞相府裏了才知道是吃火鍋,為了努力還原最地道的火鍋味兒,許婷婷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本領,撲鼻的香味和熟悉的味道差點讓蘇絢喜極而泣,拜倒在她的長裙下了。
再說回南容與大樊,從蘇蓉瑾的母後開始執政的時候兩國便一直保持著友好邦交的關係,幾十年沒有打過仗;到蘇蓉瑾執政之後贈鎮國寶刀、免除樊國商甲賦稅、無償提供大樊各種珍惜藥材資源等一係列舉動又使這種友好的關係發展到了巔峰(其實蘇絢覺得蘇蓉瑾一直在暗戳戳地暗戀著霍飛虎)蘇卓姬執政後兩國關係急劇惡化,最後兵戎相戈。大樊一麵舉力抵禦金遼的侵略,一麵還得應付南容突如其來的發難,當此之時,大樊似乎表麵上打了幾次大勝仗,但國力卻到了崩潰的邊緣,成了沒有根基的風中紙鷂。輜重遲早會耗盡,存糧早晚會吃光,精壯男子都征調去填充軍營,幾乎無人耕田了。大樊已經不起再一次的戰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