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子敬沒喊完這句話,便倒在了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麵對死亡。
千年壽命,九尾妖狐?可我看到一個人類死在我麵前時,這些所謂的強大全都一無是處。
我無動於衷。似乎被貫穿胸口的是我而不是他。
“死了,他死了……嗎?”還不能確定。為什麼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他的保證還作數嗎?
天地失色。死一般靜謐。隻有李林甫在不遠處猙獰地笑著。這是多麽醜陋的一張臉啊,這樣的臉怎麼可以存在於世界上呢?這可是有子敬的世界啊……“我不會讓這張臉打擾我們的世界……”
接著,我掏出他的心髒,看著他的血一點點流失散盡。臉上那醜陋的猙獰卻一點沒變。
“沒事,”我坐在地上,把子敬抱在懷裏蹭著他的臉,尚有餘溫。“我一定救你回來,這是你答應我的。”
可是,我終究沒有救得了他。一千年都沒有。
——最近總是做這個夢。無盡輪回之中,不知子敬多少次死在了自己懷裏,但是唯獨隻做這一個夢。而且是那麼真實,那人的臉愈發地扭曲了。
每每從夢裏驚醒,都能看到月光透過窗子正照在我的臉上。而我也不知什麼時候從貓變回了人形。
“修為越發的怠惰了呢……”我自語著。確實這次和子敬相遇之後,實在是安逸地有點過分了。那夢就是對自己的提醒嗎?可是那隻是夢,這次子敬不是好好地活過來了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真的活了,現在也活生生地睡在我身邊。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熟睡的子敬簡直像個孩子,可愛之至。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我又變回貓,鑽進了子敬懷裏。
“珞珞,珞珞?你想什麼呢?”回過神來,子敬正在叫我。
“啊?沒,沒有,怎麼了。”我還在想那夢的事情。
“去校長辦公室,你忘了?”他疑惑地看著我。
“啊已經下課啦?”
“都好一會兒了,大家都走光了……你到底怎麼了,不舒服?”他摸了摸我的額頭。
“沒事。”我笑了。明明告訴過他,我是不會輕易生病的。“我們走吧。”
來到校長辦公室,那個奇怪的校長正在吃午飯——說他奇怪,其實是因為他身上有炁,他是修道者。不過這對我一個活了千年的狐妖而言,也不算奇怪了吧。
“先吃飯。”他頭也沒抬,隻是用手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兩份午餐。我和子敬也就沒說什麼,過去坐下了。
自從阿依同老師的事情之後,校長就正式開始教子敬了。雖然子敬的“仙骨”已經覺醒,可說起來,他對這個世界還是一竅不通,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我雖然不用,但我想和子敬待在一起,想看看他是怎麼教的。關於這一點,校長沒有反對。要說人類還真是複雜,我雖然活了千年,卻依舊看不透人心。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妖是沒有人那麼複雜的。
“不行,除非管飯,不然不學。”這是子敬提出的唯一要求。不知道他這十七年是怎麼過來的,作為“容器”的他,是沒有父母的,生下來就是孤兒,也難為他了。不過現在他,每月都有那個寫信人彙來的錢,生活已經不是問題了。於是看到他得知校長同意管飯時樂不可支的樣子,我也樂了。
可是關於校長教的東西,我有自己的看法。
“昨天已經說過了,式術陣咒是法力的四種表現形式。那麼咱們就先從術學起。”校長吃完,把碗推到一邊。
“有什麼區別嗎?”子敬邊吃邊問。
“式你可以理解為體術,術呢,是最常見的,簡單的說就是念咒掐訣;咒與之類似,不過是時效性的,不能立即生效,自然也不能很快接觸。”
“詛咒?”子敬說。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讓我心驚。
“就是那個意思。最後是陣,這個是最難的,也是最靈活的,高級的修習者可以創作出專屬自己的陣圖。而且,這個是中西方通用的,咱們有符,他們有刻文和魔法陣。當然內容是有差別的。”校長一邊說著,將一本冊子遞給子敬,裏麵是一些常見的陣圖。“這四種你以後都會學到的。”
“校長,你是道家嗎?”我問。
“我是道教的。”校長顯然對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有些意外。“我應該已經說過了吧。”他補充到。
“道家怎麼了?珞珞。”子敬問。
“珞珞是想說,子敬有仙骨,對‘道’的領悟又那麼強,不應該拘泥於所謂‘式術陣咒’的桎梏。”我麵向校長說:“畢竟‘絕聖棄智’可是你們道家說的。”
“的確。”校長笑了,這笑容很不正常,甚至一瞬間讓我想起李林甫那張醜陋的臉來。“聖人順心而動,‘生也有涯,而知無涯;以有隨無則殆’。就算有千年壽命,誰又能不順天道呢?”
他顯然是故意這樣的說。我也不甘示弱,“校長不要偷換概念,這不是有不有涯的問題,問題是‘道’非常道,是不能通過這些人為製定的技巧掌握真正的道的。”
“但總要有可實行的辦法不是?狐族以妖力強著稱,狐氣收於內而發於外,也是‘式’的一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