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作小張的陪護緊張的回身,好像是什麼秘密被人看出來了一樣。
“是呢?今天是我的班,我看你在睡覺,也不好打擾你,怎麼樣?今天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啊?”小張也放低了自己的聲音,和付玉良聊了起來。
夏涵呆呆的看著付玉良。她的心內,一片的淩亂,仿佛是如同那冬雪一樣,冰冷之極。
“她是?”付玉良的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指向了夏涵,在他抬起手的時候,夏涵的心,再一次的揪了起來,她必須要好好的裝下去,因為,今天,她在付玉良的麵前,隻是一個聾啞人。
有人,為了自己的愛情,可以做出許多瘋狂的事情,夏涵也不例外,為了自己的愛人,她情願成為一個聾啞的女人。
小張看了呆呆而站的夏涵,走到了她的身邊,拉起了她的手,緊了一步,走到了付玉良的麵前。
“先生,這是醫院裏麵給你安排的新陪護,她是一個聾啞人,但是,照顧人卻是特別的好,長白班。為的就是可以讓我和另外一個陪護,稍微的休息一下。她叫小盧,今天,我特意的帶她過來與你認識一下。”小張是一個相當的聰明的女孩子,她每一次和付玉良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那麼的輕,生怕是打擾到了付玉良一樣。
付玉良的眼睛,掃過了夏涵那張蒙著口罩的臉,他不禁的多看了幾眼,夏涵不也與他的眼睛對視,直接的低下了自己的頭,在低頭的時候,她看到了地上的垃圾桶己經滿了,她十分熟練的彎下了自己的腰,拿起了垃圾桶,不再看付玉良一眼,直接的出了病房的門,她的腳步,有著幾分的慌亂,在關上門的時候,她的背靠到了門上,眼淚。也如同是奔騰的洪水一樣,傾泄而出,所有的偽裝,在這個時候,全部的撕了下來。
有一種痛,是從心裏麵發出來的,可是,夏涵的這種痛,仿佛是如同從骨頭裏麵發出來的一樣。
“先生,你別看她聾啞,可是,她卻是一個相當的機靈的人,真的,以後啊,你有什麼事情了,也可以讓她去幫你做的。”屋子裏麵,響起了小張的聲音,也許。是因為夏涵這一種不合時宜的舉動,所以,讓小張無話可說吧。
夏涵認真的聽著,可是,卻沒有聽到付玉良應聲的回答,不多時以後,小張也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在門外的時候,她看到了夏涵。此時,夏涵的臉上,一臉的眼淚,雖然,她帶著厚厚的口罩,但是,小張依然可以讀得懂她臉上的失落。
“擦幹你的眼淚吧,這個時候的病人,一般情況下都是這樣的,最近幾天,他吃的東西己經比以前少了許多,化療讓他的頭發己經掉完了,他現在每說一句話,都是那麼的吃力,你是來照顧他的,你不是來哭的。”小張的話,不再留有情麵了,雖然,她理解夏涵的心情,可是,她卻不想讓夏涵的這種失落,影響到了付玉良的情緒。
“我知道,我會的。”夏涵平靜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她擦去了臉上的眼淚,重新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著裝,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哭泣過的痕跡。
“這樣就好了,來吧,進去吧。”小張再一次的拉著夏涵,來到了付玉良的房間內。
付玉良依然是有氣無力的躺在那裏,在夏涵再一次的走進來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去看夏涵,也許,這個時候的他,因為病痛的折磨,己經沒有一點兒的力氣了,他的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好像有許多的心事沒有辦法去排解一樣,他的眼睛微閉,看來,他想放棄一些東西。可是,有些東西。想必,是他這輩子也沒有辦法放棄的。
“先生,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招呼她的,我就在外麵,你也可以按鈴來叫我的。”小張想要給夏涵與付玉良一個獨處的機會,因為,在以後,他們之間,這麼相處的機會,怕是真的不多了。
夏涵提著空空的垃圾桶,放到了床邊兒,她細細的看著付玉良的手,原來那修長而又好看的手指,仿佛是經曆了什麼風雨一樣,如同付玉良的人一樣,脆弱的再也經不起什麼了。
付玉良抬起了他那隻沒有紮針的手,輕輕的揮動了一下,示意小張可以出去了。有人形容將要離世的老人,不敢再經任何的風雨,此時的付玉良,也是如同那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他的狀況,看著,就讓人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夏涵取了一條手帕,去了衛生間裏麵,她用熱水,將手帕暖熱,然後,疊了起來,輕輕的放到了付玉良那隻因為紮針而變得青紫的手上,這雙手,曾經那麼認真的寫過他與夏涵在一起的日記,可是,如今,卻再也看不到他拿筆時的活躍了。
付玉良許是感受到了那一種溫熱的感覺,他有些微懶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然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夏涵。在與夏涵的眼睛對視上來的時候,他的眼中,突然間出現了一種如同春光一樣的光彩,仿佛一時間,他的整個人就完全的精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