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短短一個時辰,特勤組組長紮西多吉就被院中篤篤敲門聲叫了起來。
他在大熙朝杭京的住處是個一進的院子,院外有人敲門他無論在哪個角落都能直接聽到,為此沒少被攪擾清夢。
“來了!”紮西多吉揚音應了一句,又悶頭不爽地罵了聲“艸”。他邊套上交領的睡袍邊走出房門,打起精神去開厚重的院門。
他原以為是自己手下的組員有急事,結果院門打開,卻見一錦衣衛在外抱拳:“多吉大人。”
“……”紮西多吉揉揉眼睛,看清對方是皇帝剛派下來的錦衣衛百戶宋成揚,不由皺眉,“有事啊?”
宋成揚道:“樣品丟失的事,在下查得沒頭緒,是以想跟您打個商量,您看能不能讓在下先提審李氏?沒準順藤摸瓜就……”
“沒頭緒你就先別管了。那個李雲染我們司長還有別的安排,一時半刻肯定不能給你。”
他說著就要直接關門,對宋成揚的不耐全寫在臉上——也不怪紮西多吉會不耐煩,這宋成揚看上去二十出頭,實際上還不滿十八,能當百戶靠的是世襲。紮西多吉卻是在新時代靠真本事拚出軍銜的人,十八歲那會兒他還老老實實在軍校學理論知識呢。
所以紮西多吉覺得讓這“拚爹上位”的小子查案就是扯淡,一句話都懶得跟他多說。
這廂他要關門,還想再辯的宋成揚反手去擋,紮西多吉也沒多想,一用力,直接“啪”地將門拍上了。
“啊啊啊啊——”門外響起人類在遭遇十指連心痛時會有的標誌性反應。
又兩個時辰後,時空部安全司司長的辦公室裏一片冷肅。
宋成揚吸著冷氣坐在牆邊的椅子上,擱在扶手上的右手中間三指都是紅腫的。紮西多吉軍姿筆挺地站在屋子正中,偶爾劃一眼宋成揚,目光森冷得像要吃人。
楚明坐在紅木辦公桌前簽著文件,沒搭理他們倆,連續簽完二十多份後才抬眼,正巧捉到紮西多吉又一次剮向宋成揚的目光:“行了!”
紮西多吉收回視線,冷漠盯地。楚明蓋上鋼筆,信手丟在桌上:“百戶大人請回去好生養傷,這回實在對不住。”
宋成揚倒沒多說什麼,離席向楚明一頷首,推門就走了。
楚明從寬大的黑色辦公椅上站起來,繞過紅木桌,倚在桌邊擰眉打量紮西多吉:“你怎麼回事?”
“他說要提審李雲染,您說我能給嗎?再說又不是急事,特麼淩晨來敲門……還惡人先告狀?”紮西多吉不服不忿。
“沒直接告到皇帝跟前就知足吧。”楚明抱臂,淡聲又說,“你很清楚是咱們主動要的人馬。”
“可您要人馬是為了幫咱們辦事,順便保護咱們安全啊!這貨一顆紅心向帝王,根本就沒有給咱辦事的意識,有他還不如沒他省心。”紮西多吉極力想把宋成揚“退”回去,一想到按照原計劃,討來的人馬日後要歸他特勤組管他就煩得慌。
楚明沉了一沉:“換個人來也是一樣的,但這班人馬咱們必須留下。否則一旦太後那一黨坐大,和幾十年前一樣來一次突襲,咱們完全無力抵禦,就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紮西多吉梗著脖子還想爭辯。
“你不想蓋著國旗被儀仗隊抬回去吧?”楚明半開玩笑,又一哂,“就這樣吧。你如果實在忍不了,我可以先把他調開,等李雲染這檔子事過去再讓你們合作。”
本來借樣品丟失討要人馬的計劃裏是沒有李雲染這一茬的,橫□□來這麼一檔子,雖然也就是捎帶腳幫皇帝個忙,也確實難免讓直接執行任務的紮西多吉覺得煩,楚明作為他的頂頭上司能體諒這一點。
紮西多吉在忖度了幾秒之後點頭答應了,兩人在這一點上算暫且達成了共識。於是楚明當天下午就給宋成揚指了個新的“調查方向”,讓他先排查毓秀宮貴女去。
楚明說:“李雲染是今年進宮的貴女,又自小一直在京城,要查查與她交好的貴女裏有沒有同黨。”宋成揚沒多心。
毓秀宮裏,在延和殿小住多日風光歸來的穀櫻櫻自然而然地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具體表現在從昨日下午到現在,整整一天,來登門拜訪的人就沒斷過(除了睡覺的時候)。
穀櫻櫻對此深表崩潰,胡霸霸·曦搖頭慨歎“名人效應”。愛熱鬧的楚霏則非常“配合”,她威逼利誘穀櫻櫻好好待在屋裏讀閑書玩遊戲,自己一趟趟替她開門迎客端茶倒水……非說這樣顯得比較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