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雲染的聲音完全消失在宮道那端,穀櫻櫻和楚明才從抓娃娃機後走出。
穀櫻櫻好奇地看向楚明想問為什麼要躲,但見他神情沉肅,又耐住性子等了一等。
楚明望著李雲染離開的方向,思忖良久,收回目光,又恰對上穀櫻櫻的滿麵好奇。
他並沒有做什麼解釋,隻告訴她:“你若方便,回去告訴陛下一聲,慈明殿差人去了昭陽公主那裏。”
“好。”穀櫻櫻點頭,心裏自然想追問一下到底有什麼糾葛,又再度硬生生忍下。
——皇宮這個地方吧,有些事情不懂確實要吃虧。但類似這般人家不肯說給她聽的,隻怕她聽了會更吃虧!
穀櫻櫻是個在人際交往的分寸拿捏上有些靈氣的姑娘,最直接體現這一點的,是她從小到大人緣一貫不錯。至於她一見皇帝就僵、一見楚明就慫……那是另一回事!
是以當下,穀櫻櫻忍過好奇勁兒,就很自然地不再追問了。她朝楚明欠欠身:“那我先回去了,多謝大人幫我抓……”
——呀,這話該怎麼說?“幫我抓娃娃又沒抓著”?
穀櫻櫻悻悻然把說了半截的話咽了回去,暗自一吐舌頭,告辭離開。
“……”楚明一語不發地目送她離開,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兩跳,帶著殺氣的目光在那台抓娃娃機上剮了兩個來回。
穀櫻櫻直到在離延和殿不遠的地方聽到打更聲時,才發覺都已經亥時末刻了。
暗歎一聲“看來抓娃娃抓了好久呀!”,片刻前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畫麵騰地又竄到眼前。穀櫻櫻回想著白胖狐狸一次次被大鐵夾子抓住、又一次次悲慘地落回罩子中的場景,沉痛地蹙眉扁扁嘴,又搖搖頭,覺得還是不要回想了!
她“呼”地籲了口氣繼續往前走,拐過一道彎,又走過一道宮門,延和殿前的廣場便映入眼簾。
夜色沉沉地掩在大殿上方,與寬闊的廣場一起將大殿襯托出一派別樣的威儀。殿中的燈火輝煌從襯在門窗上的窗紙後均勻地溢出來,灑在四周圍的地上,青石板就像被覆了一層金色的輕曼薄紗,一種溫和的華貴攝人心魄。
穀櫻櫻一時被眼前美景震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著這些或明或暗的顏色,癡癡地又走了數步才驀然回神。
然後她注意到,在殿前的石階上,因被漆柱陰影擋住而未被金光薄紗覆蓋的地方,依稀坐著一個人。
因為那一隅的光線太過昏暗,穀櫻櫻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詫異於他竟然已這樣歪歪垮垮的坐姿坐在延和殿前——殿前的石階共是九級,他坐在第一級上、背倚著第二級、肩靠著第三級。他手裏好像還拿著什麼東西,有淡淡的光,但又並不足以照明。
穀櫻櫻回配殿是必要經過這九級石階的,當下還想路過時正好可以看看這是哪位高人。結果到了近前一定睛她就傻了,登時呆立:“陛下……?”
原正專注於眼前一方屏幕的皇帝循聲看看,明暗交替使他緩了幾秒才看清眼前是誰:“穀姑娘。”
穀櫻櫻呆滯狀和皇帝對視,不知該如何才合規矩。
——皇帝這樣慵懶隨意地倚在石階上,還倚得那麼低,她這樣戳在旁邊,“居高臨下”地跟皇帝說話,儼然不合適。
——但皇帝的姿勢又太過慵懶隨意,讓她覺得自己現在撲通跪下更不合適!
沈臨活動了一下筋骨,拿著平板站起身,沒注意穀櫻櫻顯而易見的一鬆氣,打量著她笑問:“看不出來,你竟和楚先生也熟?”
剛鬆下氣的穀櫻櫻就這樣再度僵住。她麵色微白,戰戰兢兢地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低頭說:“也……沒有,臣女今天第二回見楚先生。”
出門隨意“哦”了一聲,餘光掃見手中平板上畫麵一閃,下意識低頭看去。
一個精致的手繪人物剛巧從銅色的箱子裏蹦出來,同時右上角有一個碩大的綠色印章蓋下去:c!
沈臨正皺眉頭,穀櫻櫻遲疑著又開了口:“那個……臣女和楚先生剛才看到有慈明宮的人往昭陽公主那邊去,楚先生說讓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