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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突然,倒好生讓兩個憨實巴交的農漢忙活了一番。
灰褐色的天穹下,雨水就和那城市溫柔鄉的風塵女子手指一樣,扇動著啪啪的風情。可這一青年一中年哪裏還有半點兒文人情懷在雨中舞文弄墨?
地裏的蕎麥再不用玉米杆子蓋住,今年的收成可就要見缸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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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今兒個要不是咱抻直了兩個肉輪子跑的快,下半年恐怕我都不好意思在你們家住下嘞。”
陰雨綿綿,綠油油的山村羊腸道上,足有六尺身高,身後總背著半米長包袱的半遮麵青年咧嘴一笑。
看這青年,身上麻衣草履,草履破爛不堪,露出腳大拇指不說,泥水都快要濺到大腿上了。
“還是年輕人有勁兒啊,要不是你這小家夥,今年你李叔地裏這點兒糧食恐怕就保不住了。”
聽到這兒,名喚李叔的中年農漢咧了咧滿嘴的黃牙,還打算從衣兜抽出煙鬥嘬兩口。可一摸連旱煙都濕了去,最後倒也放棄了。
“不過今兒你可得給李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佝僂著背走在青年身邊,李叔對青年投去一個明白人的視線。
“半年前你來到咱李家村,一聲聲李叔叫著,家裏的零碎活全都是你搶著幹,這些李叔都看在眼裏。”
“雖然你從來不取下這半邊麵罩,也不讓家裏的人動你著包袱,可李叔看你小夥子也是個實誠人。”
“眼瞅著翠萍這丫頭就要十六了,也可以成家了。要是看上叔家翠萍,以後就不走了,叔湊活給你們辦個婚禮。這人呐,活到頭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成個家才是實在事兒。”
半路上,李老漢雙手搭在後腰背,對著青年念叨道。
“李叔、你這不是把自家女兒往火坑裏推嘛,咋也不想想我這出身幹不幹淨?”
李老漢敢開口,他可真是不敢答應啊!
如今家族大仇未報,朝堂之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在肆無忌憚的酒池肉林,尤其是那個串通皇室,賣父求榮的畜生已經加官進爵,他便寢食難安。
血海深仇麵前,縱使翠萍那小妹妹長得水靈,一整天哥哥前哥哥後的叫他,他也不能分出這種心思。
說到底,他是死是活也是天算的事兒。
“每天在家裏忙前忙後,心術再壞能壞到哪兒去?你李叔雖然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可這眼睛也亮著呢。”
哈哈一笑,李老漢估摸青年在這種事兒上臉皮兒薄,倒是沒有追問,可心裏也打著算盤。
隻要青年沒有明確道出他家丫頭不好,以後他多磨兩句,翠萍她娘也扇點兒飯後話,就不害怕這家夥不鬆這個口。
這天下寒農,不僅愁著娃兒婚,也愁著女兒嫁哩。
“嗯?”
接下來青年倒也沒接李老漢的話茬,可剛從小路出來,青年眉頭一皺。
“咋地了?”
“地上這腳印兒不是我們的,家裏應該來人了。”
此刻青年盯著水窪路邊的腳印,又忙是環顧著四周。
李老漢家在農莊最裏端,平日連莊裏的農漢都不串門,而且這腳印乃是憑空落下,雨中痕跡並不深,恐怕還是兩個有著修煉底子的家夥。
“快走兩步、”
一抹臉上雨水,青年長舒口氣。
莫不是那些家夥已經知道他還活著,找到了這裏?
……
“這是哪個天殺的幹的畜生事兒啊?”
剛進農院,一幕晃來頓時令二人腿軟趔趄,身旁的李老漢更是撕心裂肺的一聲吼叫,緊忙朝房門跑去。
眼前,房門處橫陳著兩道衣不蔽體的女子屍體。
那年紀不到四十的婦女額頭血流如注,雙目怒睜,雨水拍打在臉上煞是陰白。
另一個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身上衣物盡數被人褪下,下身殷紅,最滲人的莫過於少女小腹那處醒目的劍窟窿,血沫子還在噗嗤的冒著。
這對母女,是李老漢的妻女,劉氏和女兒翠萍。
“日他娘的狗雜種,誰幹的這事兒啊?”
雨幕中,李老漢趕忙將衣物給妻女遮上,臉色恨青、捶胸頓足的嘶喊道。
“大娘和翠萍妹妹都…都沒氣了。”
緩緩將這對妻女抱進房門,手指搭在二人鼻息,青年牙齒咬的作響,望著顫巍巍抱著那少女慟哭不止的李老漢,青年低喃了一句。
忽而、少女手中一塊兒撕破的絲綢碎布掉落,撿起這塊並不應該出現在尋常農家的綢布,眼眶猩紅的青年胸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