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準備帶著大家撤退了,可以不用繼續下去了。在那個沒有廣播的年代裏,這個消息卻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在短短數個時辰之內便傳遍了個赤焱川!對此,李勝宗並沒有刻意隱瞞,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
在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軍民姓們頓時歡聲雷動!有不少人當場喜極而泣!這其中,自是不乏似於楚江那樣的、極其不願這一仗的人,但與楚江不同的是,他們對於李勝宗的忠誠,一直在死死壓製著他們心中的叛變之念。如果是為了大唐,如果是為了李勝宗帥,他們並不畏懼犧牲;可這也不代表就一定得非死不可。倘若有活可走的話,又何必一條死走到黑呢?
於是,姓們開始迅包細軟、拾行裝,至於要逃到哪裏去,沒有人在乎,至少目前是沒人在乎的。畢竟當前緊要之事,可是得脫離黨項人的威脅啊。在軍隊的協助之下,姓們很快就好了撤離的準備。現在,隻待李勝宗一聲令下,赤焱川十萬軍民便可盡數動身,拔營啟程。
晚的赤焱川,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姓們雖多有困倦,卻還是在著精神,三三兩兩的抱著行裝、聚在一起,以好隨時準備出發。唐軍也在頻繁運動,一邊將倉促紮好的草人運往伏龍關上擺滿,以來迷惑黨項人;一邊又分出十餘個小隊,在赤焱川後錯綜雜的山道之中披荊斬棘、標注牌,方便在撤離的時候引導姓全離開。
事情好像要比預想的還要順利,斥候彙報,黨項人似乎壓沒有注意到唐軍已經想要撤退的意圖。與此同時,在山後負責探的人也傳來了好消息:在眾軍士們不懈的努力之下,終於成功地理出了三條隱蔽的逃生線!沿途雜草和危險都已探士卒給理幹淨了,這樣一來,哪怕是行動怎麼不便的老弱婦孺,也都能平平的下得山去!
這個消息一傳開,所有軍民姓無不為之一振!但傳到唐軍高層這兒,卻罕見的沒有一個人心生喜悅。原因很簡單,就在剛剛,他們意識到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問題:諾大,似乎已經沒有他們的身之處了。
李勝宗的是一個明主,但卻不是一個優秀的外家。赤焱川存在至,幾乎是四處樹敵,連一個而有力的盟友都沒有。跟大宋是對立,跟黨項是死敵,鶻山高遠,雙方本沒麼往來。遼人倒是派過幾次使者,但由於雙方利益沒有談攏,最後也隻是不了了之。可以說,赤焱川走到日這個局麵,是成也李勝宗、敗也李勝宗。他有足夠的能力稱霸一方,可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得到外的何認可與友誼。
那這赤焱川上上下下十餘萬軍民,到底該何去何從呢?絞盡腦汁地考了許久,最終,還是由李勝宗拍案,決定下山繞過銀州,輾轉去相對來說勢力較弱的鹽州與龍州一帶。等在那兒擊敗了拓跋雄、站穩腳跟後,另圖重振旗鼓之策!
這看似很離譜,但卻是眼下最有可能成功的計劃了。畢竟相比黨項人,龍州拓跋雄的實力要弱上太多太多了。但這個計劃同樣風險也不小,如此大規模的行進,還要經過銀州地,黨項人不可能察覺不到。所以,為了不讓姓們跟隨自己苦,也為了減小目標,李勝宗毅然決然地拿出了唐軍至為止的所有財富,準備分發給願意離他而去、各自奔走逃難的姓們。
大難麵前,忠誠是不怎麼值錢的。李勝宗已經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當手下來報,說姓之中僅有萬餘願意離去、其他人依然堅想要追隨他到底時,他還是忍不住當眾掩麵痛哭了起來。
“楚江說得對啊,楚江說得對啊!戰火連天,民不聊生,皆是我李勝宗一人之過!如,又要有無數姓因我而奔波勞頓!蒼天啊,勝宗之罪,縱使萬年萬萬年,也償還不啊!!”
泣聲哀傷,發自肺腑,眾多唐軍將校聞之無不動。但眼下可不是傷感的時候,於是,在眾人的勸慰與鼓勵之下,李勝宗這起眼淚,轉去後堂迎出了自己的幹娘沈念君,隨後便在玄甲營的護衛之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座經營多年的大本營。
沒關係,這還不是最後的勝負。我李勝宗會來的,一定……一定會來的!!
夜月明,遠勝往日。換在以前,眾人此刻定會對月聚飲,憧憬著好的前途與未來。但如這皎皎明月,反而成了一個大麻煩。要道,如此多的人馬下山,其中是不乏老弱婦孺,動靜怎會小得了?倘若月黑風高,那多少還能遮掩一下;可眼下這種情況,如何遮掩?怎麼遮掩?除非黨項人的斥候體瞎了或聾了,否則絕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一點,李勝宗心裏其實也明白。但沒辦法,為了自己的子民,他必要鋌而走險一。望著那些在火把的微之下、不斷向著山下行進的姓們,李勝宗心中不住的歎氣著——現在,他隻能將一切的希望次寄托於蒼天,乞老天爺高抬貴手,讓這些可憐人們順利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