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喜伸出手,撐著粗糲的地麵勉強坐了起來。
這是一條山道,月光拂麵,照得整個山穀一片銀白。她就坐倒在這小道上,粗布麻衣沾了塵土,顯得格外狼狽。
宮喜皺了眉,辨別著空氣中隱隱傳來的幾聲不同尋常的嚎叫聲……
直起身子,她低頭打量了自己一圈,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具身體已經換了魂。
片刻之前,她還是中醫世家出身的宮喜,以最年輕教授的身份參加完一場學術會議。誰料,回程時遭遇了車禍,再醒來,她已經成了農家女宮喜。
同樣的名字,身份卻是雲泥之別。
農家女宮喜,生性懦弱,被堂姐和堂弟威逼利誘到這後山,困住了。因著身子骨不大好,又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被這夜風裏的危險一刺激,換來了她的魂。
宮喜消化著腦海裏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半晌,歎了口氣,折身預備下山。
這原身,不僅身子骨不好,腦子似乎也不大好。莫說兩家早年間就分了家,即便是正常來往的親戚,哪有讓她不要動就在這山上待到半夜的道理?
才剛轉身,山壁後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宮喜警覺回頭,慘白月光下,山壁後忽然出現了一雙綠色的眼。
如同山間幽靈,帶了幾分陰寒的氣息,向她一步步逼近。
竟是狼。
身後無所依著,宮喜緩緩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塊尖利石頭,慢慢後退。
那狼體型不大,身子瘦削,身後也沒有其他狼群出現,想來是落單了的餓狼。她一步步後退,那狼或許是被餓得沒了法子,又或許是瞧著她這體型沒有威脅,低低咆哮了一聲,矮身衝了過來。
宮喜抿唇側身,趁著狼擦身而過的刹那,伸腿側踹,十成十的力道,那餓狼沒有防備,砰地一聲砸到了山壁上。可餓狼終究還是狼,反應速度極快,宮喜尚未靠近,那狼便一躍而起,將她撲倒在地。
獠牙近在眼前,宮喜飛快地抬手,將手中石頭紮進了它的眼睛。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狼嚎,宮喜奮力掙脫開,趁著餓狼尚未爬起身子,上前又是一腳踹在了它的側臉。
手上尖利石頭狠狠紮入頸間,狼似是要垂死掙紮,宮喜搬起一旁的大石頭,再次朝它的頭砸了過去。
鮮血濺了一臉,世界也終於安靜了。
宮喜癱軟在地,隻覺一顆心砰砰砰跳得飛快。
她自小身子骨弱,父母就特意將她送去少林寺學了幾年武,原本隻是想著改善體質,萬萬沒想到,竟有今日這等用處。
若剛剛她慢了那麼一瞬,或許她變成了這山間孤魂。可這後山竟有野獸出沒,那對姐弟著實惡毒。
宮喜緩了緩,平了氣息,拖著涼透了的狼屍一步步往山下走。
村東頭那戶破落人家,便是她的家。
宮喜消失了這大半夜,宮天河和洛氏幾乎翻遍了整個村子。
宮喜帶著一身血腥味回來時,洛氏正坐在院裏哭。
她推開半閉的原本,看著哭得幾乎癱軟在桌子旁的洛氏,眼中忽然一酸。
自己這突然出了事,她的父母也不知道該怎樣接受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