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眾生皆苦,即出生哭為苦,成長痛為苦,戀愛思為苦,離別傷為苦,成熟悟為苦,未來惑為苦。
苦也便苦了,隻是若這樣便達成了共識,人生豈不是毫無生存的意義和價值?於是,這世界才有了希望,讓人每每苦盡,總有回甘。
每個人自呱呱墜地的那一刻開始,都開啟了屬於自己的無限可能的旅程。而一生,既可以平靜安穩渾渾噩噩,也可以波瀾壯闊百折不撓,也許會遍嚐生活的艱辛而最終等到苦盡甘來的時刻,也可能苦難一生而最終沉淪迷失。然世事難料,有的時候會諸事順遂一帆風順,有的時候會磨難不停曲折反複,但是無論如何,所有人都是在轟隆隆的前進著,熱氣騰騰的奮力奔跑著,一直向著死亡那個最後的終點。
等到臨近虛無之際,回首凝視,無論具體是如何度過的,也都是每個人在一生之中所遇到大大小小各種選擇,在或多或少的十字路口轉換方向的結果。
隻是,就如有人曾經說過的那樣,選擇什麼樣的道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其實並沒有什麼正確與錯誤的區分,有的隻是正確的或者容易的選項,而歸根結底,每個人都在做出自認為最適合的罷了。每個人在做出選擇的時候,無法知道究竟是何種結局,無論正確與否,隻要自己覺得此生無悔,便可以算是沒有虛度這一段光陰和歲月,都是極好的。
1.1 清晨
這是一個寬闊近乎奢侈的大房間,整麵牆壁都是渾然天成的巨型玻璃,仿佛是直接生長出來的,沒有一絲瑕疵和雜質,透光極好,視線毫不費力的穿過,視野極為開闊。
遠處目之所及,都能看到城市的天際線和更遠處蔚藍的海平麵,點點的浪濤上麵,白色的海鳥成群結隊的飛翔著,因為距離過於遙遠,隻能看到一個大體的白色輪廓,與天上的雲朵交相輝映,有種令人不知道天到底是在上麵還是下麵的錯覺。
房間位於一幢藏於半山腰小樓的一層,外麵看應該隻有兩層,因為層高較大,而分層又較為明顯,除卻玻璃之外的部分大都是明黃色的,外觀應該是標配,因為周邊的所有建築也是同樣的色彩和樣式,小樓外麵是一片依坡度緩降的草坪,很大,修剪的痕跡被隱藏的很巧妙,各種顏色的花花草草都是同樣的高矮,互相之間的位置、顏色、紋理的搭配十分舒服,仿佛依照一種奇妙的韻律來種植的。
陣陣微風拂過,綠茸茸的草墊之變成了嫩綠的細浪,間於其中的點點黃白紫紅等色的小花也伴著微風搖曳點頭。一條由紋理細膩的五彩花石鋪就的窄徑,風吹草低之時若隱若現,幾乎完美的契合在自然之中。
時值清晨,恒星的第一縷光線透過大氣和雲層灑下,輕易便填滿了房間每一個細微的角落,玻璃對於光線的選擇性過濾及散射,令室內溫暖且明亮,沒有一絲刺眼的光能在屋子內閑逛,統統被擋在了外麵。
整個房間的所有裝飾及物品都是純色的,沒有繁複的花紋,隻有優美細膩的紋理和色澤彰顯著他們應有的舒適和價值。餐桌是一株大樹的樹根雕琢而成,並不大,餐具的顏色連帶桌布擺放搭配的很好,椅子也是同樣的質地和紋理,並非以綠色為主色的設置,卻令所有人仿佛置身於自然叢林之中,站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隨意掃視一眼,仿佛空氣都清新了少許,心曠神怡。
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氣昭示著室內的人們正準備要做的事情,餐點看得出來經過精心的烹製,式樣豐富、種類齊全、分量不多,每人麵前都有一套餐具,幾名侍女正在餐桌旁有條不紊的布置並分發著新的菜肴,從圓桌表麵空缺的位置來看,中間應該還缺少一個圓形的物體,整個就餐的氣氛就像房間的光線一樣,柔軟、溫馨、和睦。
在靠窗的一側,除了餐桌還有一片環形的下沉座椅,一家四口都身著寬鬆的私服,上衣的衣角統一有一個金色的小小徽標,中年的父母和一對兒女交錯而坐,隨意且舒適。此時,位於此區域正中的球形立體光幕上,一個神色溫和、體態微胖的主持人正在播報,聲音堅定而有磁性:“日前召開的千國領導人峰會在修斯卡爾森群島順利閉幕,修斯與所開就邊境海盜問題未達成全麵共識,雙方決定在會後開展更加廣泛的磋商,而會議過程中,修斯代表多次以接納、寬容這個峰會的主題提議,所開應開誠布公,尊重任何人的生存需求,拋棄海盜這樣一個極具偏見稱謂的問題,所開官方並未對此作出回應……”
做父親的中年男子正在自己麵前的光幕上用視線翻閱著什麼,不時抬手作出一些批注,每每手指點擊幾次,都會有輕微的劈啪聲,這是電子簽名生效的特殊音效。他手邊的茶杯冒著蒸騰的香氣,女兒也聚精會神看著光幕,神情還有一些緊張。
做母親的中年美婦則一臉寵溺的撫著兒子的短發,隻是兒子很是不高興,頗有些生氣,表情和整體的氛圍相差甚遠。
看到女兒如此緊張,而丈夫也有些疲倦,婦人頗有些不忍,忍不住說道“你這個當父親的,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新月,好不容易回來了,昨晚又熬夜,一早就開始看女兒的報告,有些事情,沒必要事必躬親的,一家人好好吃頓早飯吧!敏兒她還隻是個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交給她來做,也太看得起她的能力了吧。自從你走後,敏兒連續幾個新月都不眠不休了,身體都快垮了。那些資料總數有多少,你還不知道麼?”
父親抬了抬頭,有些抱歉的向著夫人笑了笑“那些資料確實有點多,不過但凡成大事者,都應當耐得住性子和寂寞,能從浩如煙海的各種資料中找到真正重要的東西,這個能力看起來很簡單,實際上需要毅力、智慧的支撐,是很難做到的。”
父親頓了頓,酌了一口飲品,“嗯,還是家裏的茶好喝,會場的喝起來沒感覺。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幫她麼。”
夫人笑了“女兒啥脾氣你還不知道?認準的事情不要命也要幹完,答應你了要獨立完成,誰幫忙都不要。這個真是跟你一模一樣,沒救了。看,人都累瘦了,連帶著思薇都快累垮了。說起思薇啊,還是你眼睛毒,這麼好的孩子,真是不多見呢。”
“父母都是忠良,孩子自然差不了。”父親歎了一口氣,“就是可惜了。”
“沒什麼可惜的,我做這個方案就是為了給薇姐姐報仇的!”女孩斬釘截鐵的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憤怒。
“而且,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呢。”看到父親讚許的目光,女兒接著又換成了一臉的得意,“根據我的測算,隻需要在這裏投放一萬億星點,就能起到決定性的戰果!”
父親讚許的看了少女一眼,“做的確實不錯,這個方案有幾個地方我改了改,批準了。”看了一下光幕上的時間,“工作時間一到,立即執行。”
妻子很清楚這個方案意味著什麼,神色稍稍有些錯愕。女兒則歡呼雀躍了起來。侍女們習以為常,連一個看向這邊的視線都沒有,隻是繼續忙碌著早餐的準備,隻有專門負責這片區域的侍女為男主人續了一點熱水,隻當什麼都沒有聽到。
父親眼睛一眨,關了麵前的光幕。妻子掩飾的笑了笑,有點憂慮的看了一下興高采烈的女兒“好啦,雖然還沒有上齊,先就坐吧,反正你們幾個也都是要吵上幾句才會吃飯的。”既然女主人發了話,一家人乖乖的轉了場。
“媽媽,我早上還沒有睡醒,姐姐竟然專門過來打我!”甫一落座,果然,趁餐桌上最後一道甜粥沒有端上來的功夫,不和睦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小男孩被媽媽柔軟的手一摸腦袋,膽子稍稍大了一點,一邊告狀,一麵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他特意在“專門”二字上下了重音。
女孩剛剛坐下,冷不丁聽到自己被告了一狀,立即猛烈的抬頭,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個動作很大,嘴角的弧度很高,表達的情緒很明確,直接進行了言語的反擊,“怎麼,你最親愛的姐姐出於對你的關心,專門跑過去叫你起床,你竟然還敢找借口和理由賴床,這是放縱自己欲望、即將墮落腐化的標誌,打醒你難道不對嗎?”又給自己的弟弟翻了個大白眼,順便給自己的盤子裏夾了一顆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