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羅綃垂薄霧,血夜人驚心(1 / 2)

一條竹篙打水出清飲,

鯉魚生仔在河邊。

欲去郎邊路又遠,

望回屋邊雞又啼。

雞啼頭巡到二巡,

睎父矚母望港頭.......

幾朵紅帆鼓的正滿,年輕的船長坐在桅杆上望不穿海峽的大霧。順著繩索滑下,穩穩落在甲板上,瞧他寬大的腳掌就知是海上的老行家。

輕敲艙門,艙內甜美的歌聲戛然而止。

黃鸝婉轉,驟然不啼,令人可惜。

“阿吉,什麼事?”娓娓動聽的聲音從艙內傳來。

阿吉恭敬的立在門前:“少夫人,霧太大了,我們迷了方向!”

艙內並未回話,一隻略顯粗糙的手從紅幕後探出,微微晃了晃,微風從指間流過。阿吉晃神間,手便收了回去。

“風向很正,正帆隨著風去就好!”

“遵命!”雖然覺得風向有點偏東,但多年軍伍的阿吉不會違抗艙內少女的命令。呼喊著左右,將帆擺正,向海峽西麵越州港口駛去。

.......

越州港口,最為碩大的一個碼頭,大紅一片,前天都大將軍,現越州太守辛武賢之子娶親,應有這個排場。

大霧絲毫沒有影響漁民捕魚,在碼頭等待丈夫捕魚未歸的主婦們聚在一塊,時不時瞄向大紅一片的碼頭,滿眼豔羨。

老艾嫁女兒這事幾乎就是一個傳奇!

尋常人家能去大戶人家做妾,已是祖上積德。

海峽兩岸都知道,他就是在海上打了一輩子魚的老漁夫,祖墳上冒了青煙,女兒被大將軍的嫡子相中,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過門做正妻。下半輩子不僅吃喝不愁,還能蔭蒙子孫。

望著自己身旁瓷笨的閨女,怎麼釣不出金龜婿來。心中有氣,狠狠地擰一把,閨女吃痛,尖叫著撤開身子,不知自己的老娘發什麼神經。

不時有船破霧而出,在碼頭閑聊等待的主婦,看到自家船上的標記,連忙起身,拿起網兜朝著船揮手,心中不斷祈禱自己的丈夫能載滿魚貨。

太守府的管家自然不用考慮漁船是否滿歸的問題,眼光鎖在大霧之中,臉上的焦急卻如何掩飾不下。

“該死的大霧什麼時候不來,偏偏少爺娶親的時候來!”

“阿吉肯定迷了路,若誤了吉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管家恨恨地說著狠話,望了望頭頂的黯淡的太陽,不由焦急地在碼頭上來回走動。

忽然,幾多紅帆破霧而出,衝著碼頭飛馳而來。管家焦急的臉龐,頓時喜上眉梢,踹了一腳坐在地上快要睡著的樂師,大聲招呼著隊伍,把花轎抬過來!

一時間,碼頭之上笙歌鼓起,人喊馬嘶,歡騰一片!

......

敲敲打打,樂聲歡慶,守衛城門的老卒也穿上了紅衣,歡喜地目送大紅花轎抬入越州城中,不由老淚盈眶。

因兒子不喜修行,正值壯年,修為知命巔峰的辛武賢辭去天都大將軍的職位,轉成文職來到越州郡做太守,和他一起而來的還有一千多部下,盡皆軍中老卒。

花轎穩穩落在太守府門前,一名阿婆點燃蕁麻,手持蕁麻火炬,圍著花轎轉動,口中念著古老的驅邪迎喜的暨語。

“新娘子進門咯!”

等候多時,一襲大紅色的黑邊金繡錦袍,上麵繡著雅致竹葉的鏤空花紋,鑲邊腰係金絲滾邊玉帶的新郎官手持玉如意挑開花轎紅簾。

抱起轎中新娘,在眾人的恭賀聲中跨過門檻,越過廳堂。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偕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上祭天地,下拜爹娘!”

越州郡禮部持禮人麵色莊重,將手中誓文落入青銅鼎中,嫋嫋青煙伴飄向天空,向上天起誓。

新人夫婦緩緩下拜。

“不喜修行,為興盛一方之官,亦不負祖宗!”

辛武賢緩緩拍向二人的肩膀囑咐道,棱角分明的臉龐亦有了一絲笑意。

辛母望著徐徐下拜的兒子兒媳,不由抹了一把淚。

辛家世代從武,到了辛武賢這一世,也算巔峰。可惜唯一的嫡子辛天東自小不喜修行,隻願讀書。辛武賢一直耿耿於懷,至越州已有二年,越州大小事務辛天東處理的井井有條,沒出任何紕漏,辛武賢也對兒子不喜修行有了一絲釋懷。

“良緣天成,下官在此恭賀小辛大人和小辛夫人百年偕老,琴瑟合鳴!”主持婚禮的禮部官員說著喜話,辛天東拜謝後,辛武賢便邀至廳堂敘話。

門口吆喝聲響起,今日太守府大喜,大宴全城,越州郡金吾不禁!

初入五月,南海之濱的越州,已然悶熱異常。幸入夜後,潮潮的海風自海上吹來,帶來一絲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