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漆黑的夜空猛然劃過一道閃電,狠狠的將黑暗撕裂。瓢潑般的大雨頓時傾瀉而下,仿佛要把這世間的汙濁罪孽通通都衝刷幹淨。
斑駁光影中,一個形如枯槁披頭散發宛如厲鬼般的女人在馬路上緩慢的爬動著。
仔細一看,那女人的雙腿竟從腿根處就齊齊被截斷了!
此時她僅靠著雙手撐著身子一點點朝前移動。
可能是因為行的路遠了,她的雙手已經被粗糲的地麵摩擦得血肉模糊。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視線一直盯著前方那座愈來愈近的豪華莊園。
那裏燈光璀璨,富麗堂皇。盡管在雷電交加的夜晚,也美輪美奐。
不過百米的距離,女人卻用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才爬到那氣勢恢宏的大門口。
雨,下得更大了。
她單手艱難的撐起身體,顫顫巍巍的伸出另一隻手拍門。
“開門!蘇以沫,你給我開門啊!”
她的聲音仿佛砂紙磨過桌麵一般沙啞幹澀,難聽至極。
“開門!開門啊!蘇以沫,安許年你們出來給我說清楚啊!”
久久叫不應,她開始死命的拍門。散亂的頭發遮去了她的表情,但其渾身透著死寂瘋狂。
“開門你們開門啊啊啊!”
在獄中煎熬了十年,支撐著蘇染走過來的,無非是追尋一個真相。
手都拍得麻木了,她頹然倒地。
“你們誰出來,給我一個解釋啊...”
狂風驟雨中,蘇染本就荒涼一片的眸子逐漸渙散。
“喲,這不是蘇染姐姐嗎?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蘇以沫一身雪白真絲睡裙,手執著傘慢慢蹲到蘇染麵前。麵容姣好,笑容恬淡。初初看來,美好得宛如從天而降的天使。
可細細看去,才恍然發覺那眸光深處已然淬了毒。
蘇染陡然睜開眼,抬手就朝蘇以沫抓去。
蘇以沫快速起身,一腳踩在蘇染的肚子上。隨即俯身笑著說:“我們姐妹十年未見,姐姐你怎麼就這麼大怨氣呢?妹妹可委屈了。”
蘇染沒接蘇以沫的話,她雙手緊緊抓住蘇以沫的小腿,仿佛抓著深淵中的一根救命稻草。
“你說那車上的人是害死安許年的凶手。我信你的,開車去撞了。可為什麼,那車上的人會是我媽媽?”
至那晚後,每每午夜夢回時。媽媽那張染血的臉都會出現在她麵前,神情悲楚的質問蘇染。
“你就那麼恨媽媽嗎?恨到要開車撞死媽媽?”
蘇瑾瑜在商海中是殺伐果斷的女強人,一輩子強勢慣了。
可哪怕是矛盾爆發最激烈的時候,蘇染也是從未恨過蘇瑾瑜的啊。
但一切都晚了...
蘇以沫不顧蘇染滿眼的迫切,她踢開蘇染的手,慢條斯理的整理一陣裙擺後,才居高臨下的告訴她。
“蘇染,你知道我從小有多羨慕你嗎?”
少時的蘇染是名動京都的貴女,聰明伶俐,惹人喜愛。跟隨著蘇瑾瑜出席各種宴會,是很多人爭先討好的對象。
初初見麵,蘇以沫仰望著閃閃發光的蘇染。一時覺得她是高貴的公主,而自己是一粒卑微低賤的塵土。
“羨慕我?自從你來到我家,我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吧?隻要是你想要的,我想方設法都要拿到你麵前。甚至不惜觸怒我媽。可你...”說到這,蘇染直直的盯著蘇以沫的雙眼。“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騙你?我的好姐姐,我可沒有騙你。你媽,確實是許年哥的仇人啊。”
蘇以沫撐著傘蹲到蘇染麵前,笑嘻嘻的將殘忍的真相一層層剝開。
“當年蘇瑾瑜建清水苑別墅時強占了許年哥家的地,逼死了許年哥的父母。這累累血債可不得蘇瑾瑜的命來還嗎?你那麼愛許年哥,當初聽說這件事時可是義憤填膺的嚷嚷著要給他報仇呢?怎麼。這坐十年牢就後悔了?”
“不...不是這樣的...”
蘇染心痛如絞的搖著頭,十年牢遠不足彌補她犯下的罪孽。“為什麼你當初不告訴我車裏的人是我媽?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