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祭拜
天空一片陰霾,灰蒙蒙的好似要下雨般,晨雪輕緩地走在路上,悄無聲息。一副墨鏡,一頂黑色禮帽,遮擋了絕麗的容顏。前方五米處,穿著同樣一身黑的睿晞,手捧一束百合,水珠在花瓣中滾動,滴落,映出晶瑩地潔。
晨雪在一棵枝繁葉茂地榕樹後停步,睿晞則在大理石墓碑前站定。他們相距不到三米,晨雪看著睿晞,睿晞看著照片中的女人,整個人都陷入回憶和哀傷中,並不知曉身後的注視。
這是一塊華麗的墓碑,鑲著金字,鋪著玉石,可再華麗,墓中的人也不會醒來。睿晞看著碑上已有一束包裝精美地百合,握在手中,作勢要摔在地上,可半響,終是把它移在了角落,把自己的花擺在正中。
“媽,我來看你了。”睿晞屈膝坐在草地上,語氣虔誠。
“媽,你過的好嗎?我很好。”
“媽,他來都跟你說了什麼?懺悔嗎?您會原諒他嗎?我不會,我恨他,是他奪走了我們所有的幸福,是他害死了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媽,您說,愛上南宮家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一旦愛上,便會把自己逼上絕路。嗬,這句話,好像應驗了呢。小嬸嬸上個月在家中服毒自盡。光芒萬丈的小嬸嬸,也為了小叔走上這條不歸路。如果她沒和小叔結婚,她現 在依舊是亞洲巨星。媽,為什麼南宮家的男人,總是給別人帶來災難。”
“媽,您臨走時那擔憂地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放心,這輩子,我不會愛上任何人,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愛上我。沒有愛,就沒有傷害,我們就都圓滿了。”睿晞後麵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晨雪已沒心思聽了。
她蜷縮在樹下,雙手捂著嘴,無聲的,一滴滴淚滑下。睿晞曾說:“晨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累。”現在,她想把這句話回給他:“睿晞,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累。”
你做不到冷血,卻要逼自己絕情,做不到無動於衷,就隻能用浪蕩來麻痹自己所有的感覺。你怕傷害,怕辜負,所以選擇逃避。但愛情,是你不要,你不給,就不來的嗎?如果愛上你是我的災難,那,我就把這災難變成永生的劫。你我,都逃不掉。
晨雪順好心神回過頭時,睿晞已經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埃。突然想起什麼,輕輕俯在墓碑上,親密的猶如與母親在耳語般。雖然隔得不遠,但晨雪還是什麼也沒聽到。看睿晞微笑著起身離開,晨雪把自己貓在樹後,直到睿晞淡出視線。才現了身,走到墓碑麵前。
這是晨雪第一次見睿晞的母親,照片裏的女子端莊秀美,如詩如畫。睿晞那含情桃花完全遺傳了母親,就 連眼角下那顆淚痣也不偏不倚。晨雪對著她深深鞠了個躬,畢恭畢敬“伯母您好,我是歐陽晨雪。”
“伯母,也許我能明白您說的話。您說愛上南宮家的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但並不其然,隻能說,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東西。愛的越深,傷的越痛。痛到無法承受時,人們或解脫,或逃避,或跌入深淵地獄。”
“但世人總要走這一著,才能真正領悟生命的真諦。伯母,也許您是帶著怨恨離開的,但您應該不會後悔把睿晞帶到這個世上吧。他是您和伯父幸福的結晶,是愛的見證。難道您願意看到他孤寂一生嗎?”
“伯母,您的兒子,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所以,請您把他交給我,讓我告訴他什麼是愛,讓我帶給他快樂,讓我領他走出陰霾。我承認我對他的愛充滿占有,但請相信,我是真的愛他。”
“伯母,我們都是脆弱的人,都曾受過傷,所以,請允許我們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即使它是錯的,即使會受傷,我也依然奮不顧身。伯母,請您祝福我們。”晨雪平靜的講完這些話,又深深地鞠了躬,方才離開。
車廂內女生的聲音漸漸消失,隻剩風聲徐徐。男人開啟車窗“把東西拿回來。”窗外男子點頭,跑上階梯,跑到墓碑前,在草叢裏翻出一粒紐 扣大小的黑色裝置,收進懷裏離開。進入駕駛座,把它遞給男人。
男人接過,苦苦一笑,袖珍竊聽器,是他與兒子接近的方式。嗬嗬,想想也是悲哀,這幾年來,隻有通過這個,才知兒子在想什麼。明白了,卻又不能進入他的生活。每每見麵,總是爭吵不斷。而今天兩人的一番話,讓他發現,也許,那女孩會是他們父子解凍的關鍵所在。
因為睿晞臨走時在墓碑旁的低喃,雖極輕,卻也是清晰的,清晰的,仿佛能看到他說話時露出的微笑。他說“媽,有一個女孩,她很好很好。我不愛,我就守護著她,直到她找到幸福,您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