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灼熱的陽光透過白色窗簾打在病床上,為這壓抑單調的房間增添些許暖意。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昏迷一段時日了,她安靜地平躺著,光照亮了她那精致得毫無瑕疵的臉龐,仿佛不染纖塵的初臨凡塵的仙女。如果摒棄因長時間不醒待在病房裏導致的臉色煞白外,就好像隻是單純地睡著了一般。
光陰像是永遠停駐在了此刻,除了空中飄蕩的灰塵,所有的一起都像被蠟封住,有神卻無息,美得不真實。
女孩名叫陽羚兒,是傳說中品學兼優的山海大學大二學生,樣貌雖不至傾國傾城卻也無可挑剔。但就是這麼本該在旁人滿是妒嫉的視野裏蹦蹦跳跳的女孩,在半個月前無緣無故地從篤行圖書館樓頂掉了下來,樓層足有八層高,但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則是隻有部分輕微擦傷,而自那之後她便陷入了毫無由頭的重度昏迷。
如今半個月過去了,依舊悄無聲息。
倒掛在塑料假花盆沿的迷你掛鍾發出令人心悸的“塔塔”聲,每一聲都像不和諧的音調不斷攪亂和諧的節奏。醫院走廊裏偶爾會傳來腳蹬高跟鞋的護士急促的腳步聲,與女孩輕淺緩慢的呼吸形成鮮明對比。
不知過了多久,陽羚兒艱難地抬起右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借助手掌暫搭的庇蔭處困難地睜開稍有浮腫的雙眼。
待到適應四周光亮之後,她強忍貫穿全身的酸痛,費力地走到窗邊。半紗質的白色窗簾半敞著,透過縫隙能夠眺望到天與城的交界線,樓下毗鄰主街道,偶有汽車尾隨男男女女的腳步一路鳴笛。沿街有叫賣的糖葫蘆,也有頭發斑白的老大爺守著報刊亭,八角楓沿街挺立著,不時有包蘊上世紀回憶的腳踏三輪停靠在樹腳,街邊商販的孩子一路奔跑嬉笑。
歲月靜好。
陽羚兒輕輕地敲打著玻璃窗,看著樓下人頭攢動,眼角流露出莫名的惆悵,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包括她的名字。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但關乎夢的一切都在她腦海裏蕩然無存。
她又好像很累,像是經曆了一番生死,在漫漫坎坷的歸鄉路跌跌撞撞一路之後終於回到家中,身心俱疲卻又不甘心。
但她唯一確定的是她遺忘了什麼,什麼令她痛心疾首苦不堪言的事。
真是可笑,一個連名字都遺忘了的人,居然還能隱約記得忘了什麼事情,她自嘲地笑了笑。
一陣輕微的開門聲打破了這份傷感,陽羚兒扭頭看向門框旁,一個臉龐仿佛精雕細琢般的青年矗立在那裏,額頭的發絲有些淩亂,但沒有絲毫折損他的英氣,一身黑色的西服襯著修長的腰板,他就站在門口,一股萬物皆我足下的傲慢便從眼底外泄,好似下一刻一個轉身便能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