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戀人(1 / 2)

寒風呼呼,今天真的是冰寒入骨。

一個看上去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緊了緊身上大衣,望了望灰暗的天色,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手機一看來顯:地府來電。

他按了接聽鍵,電話裏的一把男聲:“宣,她的大限已到,引魂光已啟動,但她執念太深,引魂光透不過執念層,引不回她。而她一生行善積福,吃齋念佛,是一個深受佛門看顧之人,我不願對她動用追魂使者,更不願見她這樣的人含恨而終。你,是她執念之源,這事,你給我搞定!”

沒有這通電話,他也會來,現在,他就是來赴這一場一百年前的約定,了結這一場延續了一百年的塵緣。

對於他來講,這是他在這個塵世最後的一點牽掛。今天過後,對於這個世界隻有責任而再不會有牽絆。

他加快了兩步,拐入市人民醫院的大門。

他進入到醫院,但他卻不知道具體哪間病房。這時,他想起那個女孩的電話。

醫院中一婦人正哭泣著俯身對病床上一行將就木的老人說:“姥姥,我們相信那個人也活著,在某個地方曾經一直好好的活著,隻是他沒有您這樣的高壽,已經先您而去了,您也放心去吧。”

金遙已痛得有點麻木的心再一抽痛,一個能親口叫自己至親嗯氣的人內心此刻正經受著怎樣的疼痛?

床上的老人已經120歲了,人體生理機能已運行到極盡,油盡燈必枯,沒人能控製,但她卻死死撐著,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那艱難破落的呼吸聲,扯得人心痛欲碎,恨不能將餘生所剩之命都續在她身上。

婦人不明白自己的姥姥為什麼如此執著,她都堅持了一百年,辜負了姥爺一生,為何到此刻還不肯放棄,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存在過嗎?

這時金遙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在這種時候,她根本無法接聽任何電話,但是它卻頑強地震著,震動也有點聲音的。

所以她把手機掏出來,本來想關機的,但看到屏幕上顯示:“救命恩人”四個字,她便鬼使神差的按了接聽鍵,把手機放耳邊。

那邊傳來:“在哪?”

金遙:“市人民醫院。”

“哪間病房?”

金遙:“706”。

剛說完,對方就掛了,事實上,金遙跟此人不熟。跟他這樣說話,是因為她正在哭泣狀態,無法說更多的字。而且,她根本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按接聽鍵的。他這樣掛了倒是好。

她剛把手機放下,就聽到站在病房最外麵的表姐的聲音:“先生,您走錯病房了”

對方說:“沒錯。”

金遙轉頭就驚訝地看到這個剛剛跟自己通話的人走了進來。

更驚訝的是,病床上自己的太姥姥一見這人,就突然激動了起來,似乎想用盡殘存所有力氣舉起右手,但也隻能微微地舉起來那麼一點點,病房內所有人都回頭望向他。

那個婦人叫方宜家,是金遙的母親。

她此刻估計悲傷過度,有點糊塗了,居然一下子衝過去,把他拉到床前去,說:“姥姥,他的孫兒來了。您看,他都有孫兒了,這麼多年他一定好好活過的,您就放心吧。”

年輕人一聲不響,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雙枯槁的手。病床上的老人對他微笑了一下,長長籲了一口氣後,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凡人肉眼看不見的引魂光,終於暖洋洋地罩向了她。

活了一百二十年,人生百味嚐遍,看透人情世故的她,唯一的心結終得解開,再無牽掛,她的靈魂安詳地隨著引魂光而去。

金遙感覺心中一根弦崩一聲就斷了,痛得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屋裏瞬時哭聲震天。那是人間至痛!

這種痛真是一次也不想受,但可惜,隨著年齡漸長,你得開始一次一次地受,直到你讓別人也受受這種滋味為止。

第二天下午接過骨灰盒時,金遙與家人的情緒都算穩定下來了。就如同別人勸慰的一樣:這樣大的年紀,是喜喪。

老人說過,如果她死了,就要把她的骨灰帶回去,灑在那棵愛情樹下。讓她永遠永遠守護她的愛情,還叮囑:年年清明,不必來祭。

對於散落四麵八方的其他親人來說,那個偏遠的山區是那樣的陌生遙遠,但對於金遙來說,卻是很熟悉的。

因為每年她都會陪老人回去一次。每次都必須在十月二十九號之前到,十一月三號過後再走,風雨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