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大海,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娘前半生過得太辛苦,兩個兒子都沒了,我不想她年紀大了還遭罪,她身體太差經不起折騰了,江絨的事情你不能告訴任何人講,就算是沈阿娘和你女朋友你也不能告訴,答應我行麼?”
趙大海聽著小五的話,點了點頭。
之後小五和趙大海又聊到深更半夜,有時他們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星辰一言不。
那晚的夜空比潭水都要寧靜,寧靜到多年後逃到廣州的趙大海都不能忘卻,不能忘卻多年前還有一個叫小五的朋友,從小和他玩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卻在他麵前脆弱得像頭小羊。
那時趙大海想,一個再堅強的人,也終究有精神崩潰的時候,他很想幫小五,自己卻也無能為力。
沒有在夜深人靜時哭過的人,何以談人生。
那些天小五的心情一直鬱鬱寡歡,失去了江絨,小五甚至不清楚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他拚命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賺很多錢,治好張秀梅的病,給江絨幸福快樂的生活,如今隨著江絨的背叛,他突然像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小五受到江生的影響,多年來向來注意自己的形象,他每天都會打理自己的頭,刮胡須,聞聞自己衣服上有沒有異味,可那些天他胡子拉碴的,黑眼圈很嚴重,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都沒睡好。
一天放班之後,馬三才將碼頭的全體員工都留了下來,準備晚上一起聚會喝酒。
那時每個鎮上的小酒樓不多,馬三才定了三桌,大夥擠在一起湊合坐坐,觥籌交錯間,小五幾乎和每個人都挨個喝了一遍。
酒過三巡之後已經入夜,工人們一個個都回了家,隻剩下三五個人。
小五因為是外鎮的人,喝酒到了晚上不好回去,他酒量雖好,但是大家喝酒時都拿他逗趣,小五又心事忡忡,別人一句話就激得他滿杯灌。
待眾人走後,馬三才結了酒菜錢,接著將半醉半醒的小五扶到家裏去。
馬三才看出小五最近的神情失落,趁著酒勁兒也就多問了些問題,當他得知江絨的事情後,將哭得委屈的小五帶回家。
那時的歐陽妮看到小五形容邋遢,心中不忍,就要去煮醒酒粥,馬三才說道:“妮子啊,去把我房裏的酒拿來。”
歐陽妮說道:“他都喝那麼多了,你還讓他喝。”
馬三才看著醉意濃濃的小五問道:“小五,你還能不能喝?”
小五點頭說道:“能喝。”
於是馬三才和小五又喝了幾杯醇酒,馬三才喝得也是醉眼朦朧,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也聽不清說些什麼,馬三才突然問道:“小五啊,你看妮子這麼心疼你,你就對她沒一點感覺嗎?”
小五說道:“我不知道,妮子妹子是個好姑娘。”
“那你喜不喜歡?”馬三才問。
“喜歡。”小五回。
馬三才起了身,讓小五坐在桌上別動,徑自回了自己的房裏,他拿出一包藥,回到桌上時小五已經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馬三才將藥粉倒在小五的酒杯裏,歐陽妮看到這一幕,臉色微變,問道:“哥,你要幹什麼?”
馬三才說道:“沒什麼,哥還不是為了你好,你趕緊回屋去。”
歐陽妮意識到了什麼,被馬三才推到屋裏,馬三才叫醒了小五繼續喝酒,小五端起酒杯就是一飲而盡,小五喝完這杯酒後睡眼朦朧地還要倒酒,被馬三才攔住,馬三才說道:“今天就喝到這裏吧,該休息了。”
“我一身酒味就不睡妮子房間了,今晚跟你睡一塊。”小五說道。
馬三才說道:“我的床小睡不下你。”
小五說道:“擠擠就行了。”
馬三才說道:“我不喜旁邊躺著人。”
“那我睡地上。”小五說道。
馬三才說:“睡地上也不行,你身上有酒味先去洗個澡。”
馬三才將小五推到洗澡房,小五半睡半醒地脫了衣服,拔了洗澡房上的水塞,曬了一天的溫水澆在頭頂也沒能將他澆醒。
馬三才在外麵聽著洗澡房裏沒了動靜,進去一看才現小五光溜溜地蹲在地上哭,躺下的流水砸在他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