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一直在學做裁縫。
他今年剛滿十五歲,到現在為止,已經隨著師傅學了一年手藝。他的師傅是一個可以做甲衣的裁縫,師傅總是說,隻要能做出甲衣,就是聯邦裏最好的裁縫。聽起來好像很牛的樣子,雖然師傅的店很小,也沒什麼大生意。但是甲衣的利潤一直比較穩定,所以生活上有一定的保障。
把自己存了兩年的學費交給師傅時,師傅眉開眼笑。司流最大的心願就是學有所成,將來有一天可以獨立製作出甲衣,這樣就會有個不錯的收入。不求大富大貴,簡簡單單的生活,養活一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
司流十五年來從沒生過病,用妹妹的話說就是身體棒棒噠。但是今天他意外的病了。司流有著一頭微卷的黑發,一雙褐色的眼睛平時明亮而清澈,嘴角總是會帶著微微笑意,溫和的性格中自帶一份冷靜。喜歡穿著一身白色的短袍,顯得幹淨整齊。如今看著他的模樣,麵色有些憔悴,眼睛中含著許多血絲。神情冷峭,頭發和衣裳上帶著一些塵土,顯得有些淩亂。
就在他進了醫院看病的一個小時,他看到了三個奇怪的死人。
第一個死人軟塌塌的癱在醫院的十號床旁,這是和他年齡相若的少年,他的脖子歪歪的垂著,仿佛裏麵沒了骨頭,失去了所有支撐。
幾分鍾前,聯合醫院的醫學護士機器人站立在十號床前,機械手上夾著一根長長的輸液針。按常規,此刻這個針本該是在病人的手臂上進行輸液。但是,它現在刺眼的插在這個少年的喉嚨上。
就在司流的眼前,潔白的機械手臂緩緩的從那位少年的脖子上抽出長針,帶出一線血花,噴濺在雪白的病床單上。仿佛這個機器人已經失去了控製,機械手臂絲毫沒有停頓,每次都是高高舉起,狠狠的紮下,針針落在少年的咽喉。
一上一下,機器的手臂均勻的運動著,如同一個打樁機。不一會兒,少年的喉嚨上,便密密麻麻的都是針孔。鮮血從被紮的稀巴爛的脖子上噴湧而出。他的身體不停的抽搐著,一張臉已經痛得變形扭曲。他的喉嚨冒著奇怪的咕咕聲,顯然聲帶被紮爛,痛苦卻發不出聲音。他的雙腳在不停地蹬著床沿,在一番無勞的掙紮後,慢慢的沒了聲息。
少年已經死亡,但是這個護士機器人依舊不停的揮舞著,針筒從咽喉,逐漸到眼眶,再到腦門上歡快的跳著舞。對它來說,好像隻是在敲打著琴鍵,演奏這優雅的鋼琴曲。直到啪的一聲,那根鋼針仿佛遇到了很堅硬的頭骨,終於斷裂開來。這個冰冷的機器人才停止下來,靜靜地站立在床頭,仿佛突然沒了任何能量一般,變成了一個死木頭,呆立著一動也不動。隻剩下它藍色的機械眼不停的閃爍著,幽幽的泛著冷光。
輸液間裏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周圍的病人都被突發的事情嚇壞了。在給這些病人輸液的其它機器人們齊齊望著十號床的慘劇。嘴裏統一發出一種金屬的警報聲。
第二個人一臉青紫的躺在吸氧房內,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台全自動供氧管道,它此刻緊緊的扣在一個美麗少女的鼻孔和嘴腔上,原來供氧的管道,像一條長長蠕動的蟒蛇,在一抖一抖的顫動,分明是在拚命的抽取著她口中和胸腔中剩餘的氧氣。此刻她原本白皙俏麗的臉已經發黑,一雙眼珠向往鼓起。她的兩隻手拚命的想拔去嘴上的吸氧管,但是卻無法拔出。她努力的想吸到一點外麵的空氣,可以一切都是徒勞。逐漸她那緊緊抓著吸氧罩的手開始發軟,在身體劇烈的抖動了幾下之後,僵硬的倒在司流的腳邊。發青的臉色,一雙充滿絕望的眼睛頂著空氣,仿佛那裏站立著死神。
第三個人司流無法看到他的臉,他的屍體散落在手術台上,醫療事故等級一級。雖然聯邦聯合醫院的手術智能平台受光腦控製,是聯邦最先進和安全的手術平台之一。
這個最安全的手術台上血肉模糊,依稀可以看到幾截殘肢斷臂。一個帶著口罩的頭顱,一雙沒有閉合的眼睛,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身軀被高能激光術刀割開後,內髒和斷腸散落的到處都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