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頓國王正容亢色地端坐在王座上,他眼睛裏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我清楚我絕不可能逃脫接下來海頓國王的興師問罪,而金伊王子的那句“今生今世”和與他相吻的觸感卻仍然揮之不去地在我腦袋裏旋轉,徹底地打亂我的心緒,我幾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雙手因為恐慌而不自覺地在顫抖,但即便是如此,我仍提起裙擺、微曲雙膝,恭敬地向海頓國王行了標準的宮廷禮數,對於長居在這深院內的人們來說,這已經成為了的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
“金伊王子受了傷。”海頓國王厲聲說道。
“我怎麼都不會猜到他竟然還是單獨和一個侍女在一起的時候出的事!”
“還不趕快跪下!”在海頓國王膝邊的侏儒寵臣急不可耐地替他效奉的主人發號施令。
我將雙膝跪在地上。
“你這樣卑賤的侍女本應當直接接受刑罰!我並犯不著興師動眾地在大殿進行審訊!”海頓國王沒有給我絲毫的時間去解釋事情發生的始末源委,或許他根本也就不想知道,“但是今天早上,一個粗枝大葉的侍女竟然打碎了威利國進貢來的珍貴的玻璃鏡!雖然她已經被判處了七年的牢獄,但這不祥之兆實在讓我覺得不安穩,我方才想起來,今天是十三號,還是個星期五!聖殿騎士團的成員就是在一個十三號的星期五被下令全部逮捕和屠殺的!”
赫普森諂媚地附和道:“金伊王子出生的時候,神父就說了,他是被上帝賜福之人。現在卻因為一個侍女而受傷,簡直是禍害!”
“你說得對,赫普森。”
“抬起你的頭來!”
我緩緩抬起腦袋,直視著海頓國王的橫眉冷目。
“喔!我記得你的臉!那天晚上鬼鬼祟祟和一隻黑貓在一起的就是你!”
“果然是不祥之人。”
“沒錯!不祥之人!就是她!招致了厄運!”赫普森就如同是海頓國王身邊的一隻惡犬一般,聒噪不已。“吉爾國的莉絲王後在兩年多以前的一個夜晚突然去世了,有傳聞說她走得很離奇,甚至有人懷疑下葬棺木裏的屍體……是假的……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個夜晚,有一個叫露娜的侍女也在場……就是我們眼前的這個丫頭……”
“這麼一想,真是越發古怪了。”海頓國王那兩條又粗又濃密的眉毛上揚著,好似擰巴在一起了似的。
“這是妄加揣測!”聽到赫普森對我的生母莉絲王後的無稽之談,我按耐不住反駁了一句。
“閉嘴!”赫普森就像跳梁小醜般從台階上衝我蹦躂下來,我跪著,他站著,我們平視著對方,他撩起右手的袖子,狠狠地在我的左臉上甩了一個巴掌,“真該死!”
“赫普森!”他剛想反手打在我的右臉的時候,雷蒙公爵闖進了大殿,“陛下,恕雷蒙魯莽。”雷蒙公爵向海頓國王行了禮。
赫普森見是雷蒙公爵,立刻收了手,雷蒙公爵傲慢地仰著頭,僅用憤怒的餘光向下瞥視赫普森,他立刻如同一隻受驚的老鼠一般竄回了海頓國王的膝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