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才一大早,禦花園前的甬道上便傳來了巴掌聲,引了不少人悄悄圍觀。
這巴掌真狠。
膀大腰圓的太監將胳膊高高掄起狠狠落下,不過幾下,白貴儀那嬌嫩的臉蛋便已紅腫起來。
直看得人膽戰心驚。
不過,雖說這挨打的白貴儀是後宮最得寵的妃嬪,卻無人敢出來勸阻。
隻因下令打她的,是皇後衛婉寧。
皇後的厲害本就人盡皆知,更遑論,白貴儀與前不久太子之死有關——
去年冬日,白貴儀慫恿陛下出宮打獵,十二歲的太子相隨,誰料打獵時出了意外,太子被野獸襲擊受了重傷,不幸折殤。
誰都知道,太子是皇後的心頭肉,皇後經受喪子之痛,定是恨毒了這生事的白貴儀。
所以今日誰敢管?
很快,二十個耳光已經打完,白映梅已是唇角滲血。
她自是滿腔不服,捂著紅腫的臉怒向步輦上的女人,“太子之死乃是意外,連陛下都說罪不在臣妾,娘娘如此遷怒,公報私仇,豈非太過分?”
“貴儀慎言。”
中宮掌事宮女雪梅冷聲道,“太子薨逝乃天下之殤,國喪期間,朝廷百姓皆在悼念,唯有你穿金戴銀,忤逆陛下旨意。皇後娘娘為後宮之主,當然可以處置你。”
白映梅一噎。
也是她失算。
自太子一死,皇後已經病了三個月,禦醫們都說她已經無力回天,怎知今日竟會出了宮門?
而皇帝也已有日子沒來她宮中了。雖說這幾年自己得寵,但後宮依然不乏有新人,就如那英華殿的胡美人也即將臨盆,她當然得想辦法固寵。這不今日一早煲了湯,正要送去給陛下,哪知會被皇後碰見。
去見皇帝,怎能素麵朝天?她不過簡單擦了些胭脂,耳上別了一副赤金丁香,怎知卻被皇後抓了把柄。
看來隻能自認理虧,她艱難起身道,“現在娘娘打完了,臣妾可以走了吧?”
卻聽皇後淡淡張口,“誰說打完了?你方才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本宮還未與你算賬。”
語罷徑直吩咐那打人的太監福海,“繼續打。”
福海應是,不由分說又將人摁倒,眨眼就是幾巴掌下去。
白映梅哪吃得了這種苦,立時哀嚎起來,身邊的柳嬤嬤急壞了,忙阻攔道,“皇後娘娘手下留情!您今日若打壞了貴儀,隻怕陛下會找您算賬的。”
皇後絲毫不為所動,隻冷聲道,“一個宮人都可同本宮大呼小叫,成何體統?來人,拔了她的舌頭!”
柳嬤嬤乃是心腹,白映梅徹底急了,張手護在柳嬤嬤身前,與皇後怒道,“娘娘不要欺人太甚!常言天狂必雨人狂必禍,你這些年隻手遮天目中無人,甚至不敬陛下!二公主和太子接連折殤,難道不是報應?你眼下已經無所出,就不為以後著想嗎?”
“住口!”
雪梅厲聲喝止,急忙去看主子,卻見皇後目中已是一片寒意。
是的,與皇帝夫妻十二載,衛婉寧隻生育了一兒一女,幾年前,女兒安平因天花離世,如今兒子也走了,她的確已經沒了孩子。
甚至連自己,也已油盡燈枯。
不過也好,如此,也就沒了什麼牽掛。
她冷眼看著地上的女人,道,“什麼叫報應?太子與二公主乃陛下嫡子嫡女,先帝血脈,若他們折殤是報應,那是報應給本宮,還是報應給陛下,亦或是朱家列祖列宗?”
“本宮母儀天下,後宮的皇子公主都要尊本宮為母後,也包括你生的五皇子,你說本宮無所出,可是在詛咒他們?”
白映梅一頓,竟是無言以對。
皇後卻又道,“不要以為沒了太子,你的五皇子就能繼位,你出身勾欄,就算改了姓氏,也改不了罪臣之後的事實,日後不管哪位皇子榮登大寶,都輪不到你所出的皇子。你祖父的罪名乃先帝欽定,陛下不會如此做,滿朝文武也不會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