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漆黑深沉,此時已是深夜。
剛剛突然湧出的一陣疾風暴雨,打的整個大峽穀劈啪作響,掩蓋住了山裏其他所有的聲音。
沿著大峽穀蜿蜒的凹地與溪流,山間冷風夾裹著大量雨水呼嘯飛舞,即便現在是夏季時分,打在人身上會略感刺骨,山裏太冷了。
在峭壁巉峻的懸崖下,突兀懸空的峻石邊,一個清俊修長的身影正奮力敲打挖掘著山壁,他赤著上身,身上不知是被汗水還是雨水打濕,在一盞簡易礦工燈的餘光照she下,肌肉閃閃發亮,看起來甚是強壯。
他長著一張稚嫩的臉,神情堅毅而悲傷,咬著牙關,不屈不饒地一個人開辟敲打著峭壁,就這樣毫不停歇,不知疲倦,用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才慢慢地將山壁敲出一塊一人多高的凹形區域。
少年腳下漸漸堆滿了碎石,偶爾休息時則會來到旁邊的一塊小型長條木棺前,抹著汗水和眼淚,靠在棺木邊喃喃自語道:“爺爺……您再等等,宸兒很快就能為您做好休息長眠的地方……”
在昏暗的礦工燈光照she下,少年辛苦敲打了一夜,終於在山壁上敲出一處凹槽,正好容的下這個小型棺木,在豎直放立進去後,少年又用碎石與水泥混合,封住這個簡易的石墓,忙完這一切,天已經蒙蒙亮,而峽穀內的陣雨早已停歇多時,四周形成了峽穀中最熱鬧的清晨奏鳴曲美景。
東邊的太陽緩緩升起,越過峽穀對麵的山頭,第一縷陽光照she過來,映在疲倦的少年身上。
看著因為暴雨而水位猛增的峽穀河流在腳下奔騰呼嘯而過,周圍盡是層層疊疊的峰叢,斷壁,絕壁,瀑布,斷崖,少年靠在石墓邊,神情複雜,沉默不語。
良久,他終於長歎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恭恭敬敬在石墓前磕了九個響頭,說道:“爺爺……我莊宸在這裏對天發誓,一定要完成您的心願,找到知情的那十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還原您一生的心血筆記,並且將中華美食文化傳播天下,讓您的名字記入史冊!”
說完這一切,莊宸站了起來,提起各種工具,在峻險的峭壁上攀爬起來,他身形靈巧,即便是沒有路也可以迎難而上,不一會兒功夫就脫離了峭壁,最終消失在懸崖上方的叢林中。
……
……
這裏是施恩大峽穀還沒有開發的一段天險之地,也是從來沒有外人探過的一處絕壁斷崖,莊宸和爺爺在這座山上生活了十五年,對這裏產生了深深的眷念。
死後葬在第一縷陽光下,墳前種著一株小小的常青樹,每天看著這人間仙境般的大峽穀風光,這是爺爺最後的遺願,莊宸做到了。
在半山腰的小屋內,莊宸環顧四周,簡單的床鋪,簡陋的桌椅,連小屋的木料都是爺孫倆一起做出來的,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他和爺爺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從兩歲起就來到這個山穀隱居,這裏承載了他所有的記憶,讓他充滿了深深的眷念。
爺爺的遺物中有一本破舊筆記本,一套幾乎從來沒有用過的廚師刀具,一本存折,莊宸將這些東西整理好,又收起幾件自己的隨身衣物,一起全部收進破舊的登山包內。
廚房裏還有沒有吃完的野豬肉和煙熏野兔,另有幾根剛剛從懸崖下來時拔起的嫩山筍,幾團香嫩滑口的白頂菇,屋外喂養著的幾隻竹雞,這些都被莊宸收了起來,捆上竹雞的腿,隔離好了一起放進蛇皮麻袋中。
最後檢查了一遍小屋的漏水和防風措施,確認安全後,莊宸背起行囊,提起野味,關上房門,一步三回頭地向山下走去。
莊宸穿著解放牌球鞋,在泥濘的山路中就近而行,這座山,甚至可以說是這一片山脈,他都太熟悉了,他知道哪裏走更方便,也更安全,很快就到了盤山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