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
黃昏,
雨後,
秋意正濃。
一輛白se的寶馬越野車緩慢的行駛著,前後牌照被大大的喜紙貼著,分別是大吉大利和百年好合。司機三十來歲,茶se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白襯衫鬆開兩個扣子,領帶鬆鬆垮垮的套住脖子,暗紅se西服在附駕的新娘手裏挽著。
新郎名叫李成大,標準的高、富、不帥。新娘卻長得天生麗質,宛若仙子。潔白的花冠點綴著一抹紅se,淡淡的,和她的唇彩一樣。她是絕無僅有的美人,世上最美的鮮花也不及她的千分之一。美人是無需多加修飾的,所謂美,那就是少了任何一個地方都嫌不夠,而修改或添加任何部分都是多餘。
車子駛離鬧市後,李成大微醺的醉意開始蔓延,他瞄了一眼後視鏡裏的男人,一個醉的一敗塗地的男人,轉頭對新娘說:“你的同學酒量根本不行,他逞什麼能啊?兩瓶幹白,你知不知道,幹白的後勁很足的啊……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他一定是沒喝過這麼純正的葡萄酒,到我這來蹭酒來了!”
“你開穩點,別把蔡風弄吐了!”新娘目視前方,仿佛開車的是她。
“是是,娘子說的對,髒了我的車可就晦氣了!”李成大用餘光再次掃描這個男人,心想,喝不死你。
心裏發狠的同時,腳下也更用力了。按說李成大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二十出頭開始跟著父親經商,十年的磨練早已讓他處事不驚,喜怒不形於se。
然而,今晚,酒jing的麻醉下,他內心的不快表露無遺,從車窗吹進來的風不但沒有讓他清醒,反而加速酒jing在體內四處亂闖。
突然,他被新娘的尖叫嚇得猛一轉頭,下意識猛踩刹車……
“咣當”一聲,他不知道自己撞了什麼,就感覺擋風玻璃前有個東西飛了起來。
李成大醉意全無,定神看了看四周,沒有行人和車輛經過。自己的車也不在交通要道上,城郊小道應該沒有攝像頭之類的。這才借著曾明瓦亮的大頭燈看過去,隱約有輛摩托車或者電瓶車倒在不遠處,再往前看,似乎有個人倒在血泊中,身體還在微微的扭動。
新娘純白的臉se早已嚇得慘白,推開車門正要去查看,被李成大一把抓住道:“你瘋了啊,快上來,關好車門,撞那麼遠,估計沒救了!”話沒說完,寶馬車轟鳴的引擎聲已經掩蓋了新娘所有的話語。
後排蔡風被這一撞也醒了過來,他快速推開車門朝那個人跑了過去,黑暗中,他驚喜的發現摩托車男還活著,胸脯還有起伏,隻是頭部還在流血。
他來不及思索,從血泊中抱起受傷的男人快步跑回到車旁,然而,車門已經鎖死。
李成大對車窗外喊道:“你瘋了啊,你想害死我啊!”
“你才瘋了,快送他去醫院,遲了,遲了恐怕……仁美,快讓你老公開門啊,仁美!”蔡風疾呼道,空氣中滿是酒jing的味道,甚至掩蓋了血腥味。
然而,李成大已經按下了電動車窗,就在窗戶閉合之際,蔡風迅速將傷者單手抱住,另一隻手死死插進車窗,說道:“人是我撞的,你們下來坐後排!”
這句話蓋過了轟鳴的引擎聲,穿透玻璃的同時,也穿透了這對新人的心。
道路顯得格外安靜,中間的綠化帶不高,加上有些原本種植的矮樹木已經枯死,對麵車道上偶爾一輛吉普車飛馳而過,索xing毫無察覺……也許沒有人願意多管閑事。
車內仁美哭喊道:“先送他去醫院要緊啊,如果死了,我們的罪過就更大了,還有,還有肇事逃逸罪加一等啊,成大,你想清楚啊,快讓蔡風上來。”邊說邊再次伸手去解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