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雙目緊緊盯著賀章:“你叫賀章?”
沒等賀章回答,先帝又接著道:“事從權急,朕命你取自己的血書寫聖旨,此事之後,朕許你飛黃騰達,絕不會叫你吃虧!”
賀章緩緩抬頭。
他怎麼也沒想到,先帝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用自己的血書寫聖旨?
先帝也是無可奈何了,他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加速流逝著,隻怕是等不到華氏和端王到,他就要離開人世了,若不是無法再等下去,他又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呢?
先帝看著賀章。
在他以為,賀章隻不過是一個六品的中書舍人而已,就算他提出的這個要求會讓賀章有些痛苦,但皇命在上,賀章一定不敢不遵。
沒有墨,血也是可以的。
甚至,用血書寫的聖旨,那些老頑固看到之後,也一定會深刻的體會到他易儲的決心。
這江山到底還是他這個帝王的,而不是那些老頑固的,他自己的江山,想要傳給哪個兒子,還用得著看那些老頑固的臉色嗎?
想到這裏,先帝那雙因為病痛而顯得有些混濁的眼裏盡顯威嚴,“取你一點血而已,換來下半輩子的富貴榮華,朕也不算虧待你了吧?”
先帝用眼神向賀章施壓,也是在催促著賀章快些有所行動。
賀章用著再恭敬不過的神態,微微彎腰鞠了一躬,就在先帝以為他會依言行事時,卻因為賀章接下來的這句話而憤怒地瞪大了雙眼。
“皇上……”賀章恭敬地道,“您說什麼?微臣並未聽清。”
“咳咳咳咳……”
不敢置信之下,先帝再一次劇烈咳嗽起來。
等到再次止住咳嗽聲,先帝的精神較之先前也變得極為萎靡起來。
回光返照,畢竟不是真的好轉,是有限度的。
而先帝此時的狀況,明顯是已經達到了極限。
“你……你……”先帝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賀章,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你敢……”
賀章誠惶誠恐地垂下頭,“皇上息怒!”
先帝更憤怒了。
眼前這人,雖然看似恭敬,但又何嚐不是披著這恭敬的皮,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若是先帝現在還有力氣,他一定會揚聲喚了外麵的宮人和侍衛進來,將這膽大包天的逆臣給拖下去斬了!
可先帝現在本就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還被賀章這樣氣了一通,連話都說不連貫了,更何況是喚人將賀章拖下去。
所以,在死死地瞪著賀章,劇烈喘息了一會兒之後,先帝眼裏的神光肉眼可見的在變得黯淡起來。
但凡是見過生死的人隻怕都能看得出來,先帝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也就在這時,先前還一臉恭敬的賀章,突然麵現驚慌地往寢殿外跑了出去:“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太醫,太醫到了嗎,快來看看皇上……”
因為賀章的話,寢殿外立即就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