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章目光溫和,看了季卿一會兒,才道:“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套。”

季卿抬頭看向賀章。

她眼角的水光雖然已經被拭去,但因為方才嗆得厲害,眼眶仍微微泛著紅,當她以這樣一副姿態看人時,明明什麼都沒有,卻總是讓人覺得她受了什麼委屈。

季卿與賀章在同一個屋簷之下相處了整整十載,有時候季卿覺得她對賀章其實是有些了解的,但也有時候,她會覺得她其實對賀章一無所知。

就比如現在。

雖然從未在賀章麵前表達過,但季卿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對賀章的情愫,她從前所受的教養,女子應是含蓄而內斂的,再加上她如今已不是從前的季家嫡長女,是以季卿也從未想過要讓賀章知道自己的一腔情思。

但季卿心悅於賀章時,也隻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而已,就算她已經極力掩飾了,又哪裏能真的掩飾得那般完美?

若賀章對季卿的一腔情思完全不知,季卿是不相信的。

她眼裏的賀章,是一個極為敏銳的人,又如何會看不透一個少女的心思呢?

可賀章卻從來沒有試著回應過季卿,他隻是裝作沒有看到而已。

也正是如此,季卿才會覺得,賀章對她無意。

當然,季卿也知道,不回應一個自己不心儀的人,這沒有任何的錯,她也從未認為自己心悅賀章,賀章就一定要對她生出同樣的感情來。

隻當他們有緣無分便是。

可是……

也有些時候,賀章的一些表現會讓季卿有種他對自己其實並非無意的錯覺。

就比如此時。

賀章的容貌本就出眾,不僅出眾,五官還都長成了季卿喜歡的樣子,尤其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當被這樣一雙眼專注地凝視時,很容易就讓人有種“他的眼裏有我而且隻有我”的錯覺。

每當這種時候,季卿都忍不住會有些動搖。

會不會,賀章其實……

季卿沒讓自己再想下去。

是與不是,其實都不重要了。

季卿率先挪開視線,“我沒事,就是喝得太急了。”

話完,季卿又要去拿酒壺。

賀章見狀,輕聲歎息一聲,“既然如意你想喝幾杯,那我奉陪便是。”

一邊著話,一邊給自己和季卿的杯中斟滿了酒。

季卿握著巧的酒杯,直到微涼的杯身都有些微溫了,這才舉杯道:“賀大人,我再敬你一杯!”

隨後再次一飲而盡。

賀章是覺得季卿有些反常,他也知道,若是季卿不想他是不可能從她嘴裏問出什麼來的,若是她想,他隻管聽著便也能知道了。

憑著直覺,賀章覺得季卿是有話想與他。

他於是也將杯中的酒飲盡。

季卿放下酒杯,道:“賀大人,你收留我整整十年,這十年來,我雖然沒,但在我的心裏,一直對你有著萬分的感激……”

一直到現在,季卿都還記得她第一次見賀章時的情形。

那時也不知道怎麼的,有官兵發現了她的蹤跡從而追捕她,就在季卿以為自己無法幸免的時候,是賀章救了她,並且為她引開了追兵,後來還收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