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季卿的貼身丫鬟,季卿之前時不時的黯然,冬青也不是沒看在眼裏,她原是想勸的,但又覺得,若是主子覺得離開賀府就能不這樣黯然了,那倒也不錯。

冬青也不說話了。

見兩個丫鬟這樣,季卿倒是輕輕笑了一聲:“你們要不要與我一起離開,這個問題你們可以慢慢考慮,一切以你們自己的心意為主便行,倒是不急,不過,不管你們隨不隨我離開,我總要把你們的親事定下來才能放心的……”

忍冬和冬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還未婚配的女子,提到自己的婚事,又哪裏能不害羞的?

季卿眼裏漾出淡淡的笑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羞的,若是我父親母親……”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忍冬和冬青也是一怔。

她們跟在季卿身邊整整十年,從來沒有聽季卿提起過家人,這還是第一次。

從季卿話隻說了一半,兩人就隱隱能猜到,自家主子的家人,隻怕是都不在了。

要不然……

主子怎麼會一直待在賀府呢?

一時之間,忍冬和冬青都不知道她們應該作何反應了。

安慰?

主子現在看起來並不需要安慰,而且若主子的家人真的出事了,那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事,哪裏需要她們這時候安慰?

同情?

那就更不可能了,她們是主子的丫鬟,哪裏能同情主子?

就在兩個丫鬟左右為難的時候,季卿又道:“總之,婚姻大事,這是一輩子的事,可不能馬虎,更不能輕易下決定,你們若是有心儀之人,可以說出來我替你們參詳一下,若是沒有,回頭尋了你們爹娘商量一下也行。”

賀府就沒有家生子,府裏所有的仆婢都是賀章後來讓人采買來的,忍冬和冬青自然也是。

兩人原本就是城外的村民,家裏日子過不下去了,爹娘才會無奈之下將她們賣進牙行,兩人都不是那等能輕易斬斷親情的人,就算被爹娘賣給了牙行,在賀府安頓下來之後,時不時的也總會回去看看爹娘。

所以,季卿才會有此一說。

忍冬和冬青紅著臉點頭。

就如季卿所說,她們年紀不小了,也確實該考慮親事了。

就在這時,馬車緩緩停下,杏花胡同到了。

正羞澀著的兩個丫鬟都不由鬆了口氣,就連忍冬也沒了平日的沉穩,馬車才一停穩,就忙不迭地下了馬車,然後才覺得臉頰沒那麼燙了。

緩過那股羞澀勁兒之後,兩個丫鬟扶著季卿下了馬車。

季卿抬頭,看向自己的宅子。

宅子的門楣上還未掛匾額,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當初季正買下這宅子,本就是要送給季卿的,又不是自家要住,想著說不定季卿要給這宅子取個別致的名字,也就沒有急著掛匾額。

至於現在……

季卿還不能把“季府”這兩個字光明正大地掛到門楣上去。

季家現在的罪名可還沒洗清,她還是罪官之後,甚至她原本應該被流放到嶺南去的,若是在季家的罪名被洗清之前讓人知道她一直在京城,就算有賀章,她也絕對討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