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血親是什麼呢?
就是血液裏繼承著相同的血脈,賜予你生命,把你“哇哇”啼哭著帶到這個世界的親人。
打斷骨頭連著脛,一方痛的時候,另外一方,也會心痛、肉痛、骨頭痛。
陳利說:“當時,看到兩個80多歲的老人,‘撲通’一聲跪在曾經被自己拋棄的兒子麵前,她這個外人,心都要碎了。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啊,可憐的老人,為當初的逼不得已,如今不得不受到良心譴責。”
“姐,這兩個老人本來是農村的,怎麼後來又到了海市撿垃圾呢?”
別著急,聽我繼續講下去吧。
陸長風一言不發,眉頭緊鎖,雙目悲戚,聽著自己親生父母的講述,知道當時確實是家庭條件所限,父母萬不得已,才不能不拋棄了自己。
“我的親生父母,如今80多歲了,仍然靠揀拾垃圾為生,可以想見,50多年前,境況更是窮途末路了。”
低頭沉思良久,抬頭看著自己日暮垂年的父母,又是銜悲茹恨,又是錐心泣血,更多的,是終於找到並發現事實真相的如釋重負。
“陸總,兩個老人都這麼可憐地求你了,你倒是說句話啊。”陳利都急不可耐,看不下去發言了。
“既然在農村,你們又是怎麼到了海市拾荒為生呢?”陸長風終於打破了半天的沉默,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頭老太太聽到自己的親兒子,終於用了正常語氣發問,知道兒子願意開始正常對話了,老太太搶先回答:“兒子,剛才跟你說了,在你之前,家裏已經有了五個哥哥。農村裏,50多年前,光靠種田,肚子都填不飽,更別說娶媳婦了。你五個哥哥分別長大後,家裏的勞動力雖然多了,但口糧也增多了,每年地裏種的莊稼,隻能勉強填飽一家人的肚子。家裏窮得丁當響,房子破破爛爛,要什麼沒什麼,幾個孩子成年了,媳婦也娶不上。”
老太太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猛不丁劇烈咳嗽起來,臉色變得慘白,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似乎有點喘不上氣,老頭趕緊倒了杯水,又從抽屜裏拿了點藥片,遞給老太太,“老太婆,快點把藥吃了。”
老太太顫抖著接過藥片和水,又顫顫巍巍地舉起杯子,送到嘴邊,喝口水,吞了藥片。
老頭接過話頭,繼續說:“人挪活,樹挪死啊。總這麼窩在村裏,守著這麼點莊稼地,也不是個辦法。後來,腦袋瓜子活絡的村裏人,有小部分開始陸續外出打工。不幾年,外出打工的,家裏都修了漂亮的磚瓦房,你幾個哥哥看了,就羨慕眼紅,也跟著相熟的村裏人,出去打工了。不到兩三年,整條村裏,隻剩下七老八十的老人,再就是孩子。家裏就剩下我和你媽,種地種莊稼,也不是個辦法。我們想著,幹脆,也學年輕人,到城裏打工,興許,比農村強呢。”
老太太吃了藥,緩了會兒,臉色好看多了,喘氣也慢慢均勻了,就開始接替老頭的話頭,“鄰居有兩口子,跟我們差不多年齡,聽說在南城撿廢品,每年收入還蠻可觀。所以,等他們兩口子回來過年的時候,我們就求他們,也帶我們去南城,一起撿廢品。就這樣,我跟你爸,就離開農村,到了南城。”
說了兩句,老太太又開始咳嗽,老頭就阻止老太婆繼續講話了,“老太婆,你快喝口水,歇歇,我來講。”
“在南城,我們撿了五年多廢品,也積攢了一些錢,加上你幾個哥哥這幾年外出打工的錢,前些年,過年回去的時候,我們就把家裏的破灰泥屋子,換成了磚瓦房。想著,先給你大哥說門媳婦,再依次給你其他幾個哥哥,娶媳婦。大哥的媳婦還真娶上了,等到再給你二哥說媳婦的時候,農村裏開始時興平房,磚瓦房已經過時了。沒有平房,媳婦都找不到。沒辦法,我們就又輾轉到了北城,聽說那裏還沒什麼人撿垃圾,撿垃圾收入,比南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