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利和陳新,就坐在客廳沙發,閑聊。
“姐,你剛才還沒講完,陸長風最後和他父母怎麼樣了?”
“來,喝口水,咱們接著講。”
陳利和陸長風找到這個被垃圾包圍的鐵皮棚子後,陸長風便遠遠停住了。
陸長風遠遠看著這個鐵皮棚子,周圍的垃圾臭味也聞不到了,不再用袖子捂住鼻子。
就那麼遠遠看著,既不走進,也不退後。
人,好像魂靈出竅。愣怔在那裏,沒有呼吸,沒有表情,沒有眼淚,什麼都沒有。
還是陳利走進鐵皮棚子,湊近一看,鐵將軍把門,屋裏沒人。
透過細微的門縫隙,因為沒有窗戶,裏麵暗無天日,什麼也看不到。
兩個人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對老年夫婦,推著一輛垃圾車,回來了。
老頭風霜滿麵,皺紋爬滿了額頭、眼角包括臉部;頭發稀疏,白發夾雜其中;身材佝僂;握著車把手的手,粗糙、黝黑;裸露在衣服外麵的胳膊手臂,黑得像碳,青筋暴起,而又細瘦孱弱。
老太太跟在車後麵,幫忙推車。眼睛混濁無光,眼窩深陷,臉上瘦得皮包骨頭,胳膊腿跟老頭一樣,放夜晚天黑,應該看不到人。而且,明顯看著,好像生病了,有氣無力。
兩個人,應該是常年風吹日曬、操勞勞作成這樣的。
陳利把陸長風,一步步推過來,開口幫忙問:“請問,您兩位是李德貴、張小芬兩位老人嗎?”
兩個老人正埋頭費力拉車,也沒注意到陸長風和陳利,猛然聽到耳朵邊有人聲,慌張著抬起頭,看到兩個穿著打扮得體貴氣的人,就有點長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們也沒有這麼貴氣的親戚啊,這會是誰呢?”臉上便顯現得惶恐而狐疑。
陸長風仍然不願意開口,陳利不得不繼續發問:“請問50多年前,你們是不是丟過一個小男孩?”
“是啊,沒有辦法啊,姑娘,實在沒辦法養活,還不如,讓他去找個好人家,總比跟著我們,吃不好穿不好沒錢上學強啊。”老頭說起當年,老淚縱橫,雙唇蠕動著,臉色悲戚,顯得內疚又傷心。
“那你也不能丟了他啊。既然生下他,你為什麼要丟了他?既然要丟了他,你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他啊。”
一旁的陸長風,壓抑不住內心的失望和憤怒,大吼著向老頭咆哮。
“作孽啊,當年,我說要留下他,可他爸說,這孩子跟著我們,也沒什麼出息,還不如讓他去尋他的光明前程吧。”老太太悲愴無比,睜著一雙混濁的眼睛,到處搜索著,看是不是當年的兒子,回來了。
陳利走上前,扶著老太太,又看著老頭,一起拉到陸長風麵前,“兩位老人,你們看,這就是你們當年丟掉的兒子,他現在叫陸長風,可出息了,過來認你們了。”
陸長風一個轉身,扭頭背對著兩位老人,“我不認,我沒有這樣狠心的爸媽。”
“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兒子回來了嗎?真是我的兒子回來了嗎?兒子,兒子,快讓媽媽看看,媽媽做夢,都經常夢到你啊。”老太太激動得語無倫次,雙手摸索著,想要摸摸兒子。
老頭也難以相信,當年丟掉的兒子,如今真的長成了帥氣魁梧的大男人,身體怯懦著,嘴唇囁嚅著,不敢向前相認。
陳利一把扳過陸長風的身體,“陸總,既然來了,就相認吧。他們,就是跟你流著同樣血脈的生身父母。”
陸長風仍然難平內心憤懣,又把身體扭了過去。
“大娘,不如,把門打開,我們進屋說。”
“好,好,進屋說,進屋說。”從腰間摸索到鑰匙,遞給老頭,“老頭子,快去把門打開,迎接咱們的親兒子。”